我瞧瞧。”陆元桦命令道。
而茜彤浑身一震,手指紧紧揪着那狐裘,却是不想交出来,只说:“......三少爷,这衣服已经坏了,横竖都是难看,还是别......”
陆元桦眯起眼睛,冷声道:“拿过来。”
茜彤没了法子,只能老老实实地把狐裘递了上去,而陆元桦展开那狐裘,几乎曳地的长度,皮毛柔软保暖,银色的绒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如今尚且轻便,但陆元桦晓得这类皮毛若是湿了水,便是厚重异常,也不知道昨天雪梅是怎么洗好了拧干再晒上去,实在难为她了。另外,陆元桦是知道本来这样的狐裘是无须洗涤的,上好的料子,被茜彤那丫鬟用来做局陷害了雪梅,到底可惜。
而那狐裘的胸口处便是裂了一道口子,大约是手指长度,断裂处痕迹分明,并无多余线头,这看起来并不像手洗撕裂的,倒像是被剪刀给剪烂的。
陆元桦冷笑一声,在这勾心斗角已是司空见惯的陆宅里,姨娘们什么下作的手段没用过,像这样拙劣而浅显的嫁祸和陷害反而不多见了。大约就是陆元棣这唯一嫡子的院子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像是高塔之上,远离污泥,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把戏。
“你说,这口子如此规整,竟然是洗坏的?”陆元桦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不知道,原来你们院的雪梅,手指竟锋利似——剪刀。”他把剪刀二字又咬重了一些,便格外惹人注意。
院内其他丫鬟看到了那到口子,果然就小声议论了起来。
“怎么看都是剪刀剪出来的吧?人手撕衣衫哪能撕的一根线头都没有......”
“我就说雪梅是无辜的......真可怕啊......都被打成这样了......”
听着耳边的议论声,这次茜彤不敢说话了,她甚至不敢抬眼看陆元棣的表情。当初她设下此局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场面,命令雪梅洗了一堆衣裳,就是等着她把衣服洗坏。若是她侥幸没有洗坏,那她便趁着夜色无人,悄悄地弄坏衣裳。她如此想着,便也就真的做了。当时她挑中了这最名贵的狐裘下手,可谁料她怎么撕都撕不开一道口子,最后无奈拿来了剪刀,草草剪了一道口子了事。
她觉得不会有人严查这事的,雪梅这样一个命如浮萍的丫鬟,她随便就能捏造一番,上报了主子们,便能将她赶出去。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事情和她预料的并不一样,陆元桦竟然参与进来了。
她平时颇有气性,一直都觉得这陆府里那些庶出的少爷们都比不过陆元棣,可惜陆元棣低调清冷,那风头便由她来出。她对小丫鬟们非打即骂,厨房里的厨娘看了她就怕,就连管家李福都要让她三分。至于其他少爷院子里的丫鬟,更是远远比不过她的,她当然从不放在眼里。
尤其是这个陆元桦,虽说是比陆元棣年长,可是却不学无术,脾性也恶劣,他不受重视,茜彤便也没多看得上他。嘴上虽喊着三少爷,但她平日里就给他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穿过几次小鞋。她心想着,若是以后陆元棣继承了主支,诸如陆元桦那些个庶出的少爷,也不过是旁门左道的亲戚,差得远了去了。
陆元桦如今搅和进这事来了,估计便是真的要对她落井下石了,不给她好果子吃了,不行,她不能让他得逞。
茜彤顿了顿,开口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或许是那雪梅怀恨在心,剪烂了衣裳,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便又是新的污蔑了,雪梅强撑着起来,回应道:“怀恨在心?敢问茜彤姑娘,我恨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恨什么。”茜彤答不上来,顾左右而言他,“谁知道你是不是恨我让你洗那么多衣服......你们这些小丫鬟,一点重活都干不了,像什么样子......”
雪梅觉得她口不择言到有些可笑的地步了,便道:“那是四少爷的狐裘,而我既然恨你,那我为什么剪的不是你的衣裳......”
“我......我怎么知道你!”茜彤急忙打断她,“你不恨我吗?我看你就是恨我!”
“你想多了。”雪梅平静道,“你我皆是微不足道,何必互恨互害?”
“呵呵,你说得好听。我知道的,你恨我大半夜叫你去蒸鸡蛋,恨我罚了你的丫鬟朋友,恨我给你穿小鞋,恨我能在四少爷身边伺候,像你这样的小丫鬟,我见多了!哪一个不是这么看我的......”
“够了。”陆元棣冷声道。
他这一开口,让茜彤浑身一震,她抬眼去看他的表情,却只见他冷眼看着自己,她心中涌上一股委屈,泫然欲泣道:“四少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呀,奴婢从来都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如今这批小丫鬟入了院子,就闹出这些动静来,她自己弄坏的衣裳,又不肯承认,口口声声说是剪坏的,难不成拿剪刀的那个是奴婢吗?说话要讲凭证,她没有证据,又怎么能冤枉人呢?”
“那你呢?”陆元棣微微皱眉,“你有证据证明是她拿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