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来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照这速度推算,他应该是到了她家后,发现她不在,所以发信息问在哪儿。
不过,张爷爷怎么就认定他是她男朋友了?
孟回回想着刚刚的一段话,好像没什么不妥,不对,她临时起意想的女儿名字沈迦,正好和他同姓,怪不得他一出现,张爷爷就对号入座了。
沈迦两字完全是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的,难道说,她在潜意识里,想跟他生个女儿?
她才23岁,生孩子的事不着急,她更期待和他一起制造生命的过程。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张爷爷是他相熟的长辈,他会以男朋友身份配合她逢场作戏吗?
孟回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默默做好他澄清他们没有关系的心理准备,男人上前,微微弯腰,单手抵着桌沿,眼梢风轻扫向她:“都是老人家,你下手轻点。”
他声线低而沉,还带着微凉的哑意,如同清晨薄雾萦绕的山林,丝丝入耳,空谷余音。
孟回不争气地酥了耳根,又想到张爷爷的话:“沈寂,快管管你女朋友!”
所以,他这是在,管着她了?
是不是等于间接,哦不直接承认了是她男朋友。
孟回对着那张近在眼前,俊美如刻的侧脸,止不住地怦然心动,绽放出一簇簇的喜悦,连带着唇角弯起来:“哦。”
“可是,”她无心打牌了,话锋一转,“轻不了怎么办?”
她看向张老:“张爷爷,其实我不只是运气好,我还会算牌。”
张老笑了:“我们也会算啊。”
“我的意思是,”孟回说,“你们手上有什么牌,我都知道。”
这下张老笑不出来了,惊讶地问:“所有牌?”
孟回点点头,谦虚道:“基本八`九不离十吧。”
其实很容易算出来的,一副麻将就这么多张牌,她自己手上有一部分,再根据其他三家打出来的牌、留下的牌,加上他们取牌时偶尔不小心暴露了牌面,她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坐她对面的老头“啧”了声:“我不信。”
“洪七伯。”孟回笑意盈盈地报出了他的牌,“你是不是有三张幺鸡,三四五六七八筒……听六九万?”
“你这丫头简直神了。”洪七伯大笑着,爽朗地把牌一推。
张老定睛看去,还真是被她说中了,一牌不差:“敢情我们是被明牌跟你打啊,小丫头尽知道欺负我们老头子!沈寂你快来评评理。”
沈寂轻咳了声:“张老,愿赌服输。”
张老知道他的心全偏向了女朋友,不服输地向孟回下战帖:“敢不敢跟我比比琴?”
孟回俏皮地眨了眨眼,大言不惭道:“如果我跟您比琴,那才是真欺负您。”
听到她口出狂言,张老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摩拳擦掌:“那我倒要见识一下!”
孟回暗叹失算,轻揪沈寂袖口,她不想斗琴,只想和他二人世界:“我没有琴。”
“好说,老头子有的是琴。”
张老除了对中医颇有研究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乐痴,家里专门设了琴房,平时闲下来就抚两把自娱自乐,收藏的乐器大多是市面绝版,有钱都买不到的。
为表公允,张老让她先挑乐器。
孟回挑了一张最好看的古琴,轻拨琴弦试音,张老看她动作就知道是行家里手,不敢掉以轻心,拿出了压箱底的古琴。
沈寂坐在琴房窗边的太师椅上,张老太太给他端来白毫银针盖碗茶,轻放桌面,朝丈夫的方向努努嘴:“一碰上琴,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沈寂道谢,笑了笑:“张老是性情中人。”
话音落,琴声起,低音区缓慢地奏出旋律,柔中带韧,沁着丝丝缕缕凉意,他听出这是古琴名曲《梅花三弄》。
孟回坐姿端正,乌发如瀑,只露出白皙的清丽侧颜,长睫低垂,菱唇轻抿,心无旁骛,游刃有余地拨弄琴弦。
从她指尖流出的节奏,变得轻盈明快,跳跃式地翩翩起舞,后又转入高音区,大起大落,高亢激烈,冷肃之气扑面而来,连琴桌都跟着轻颤不已,让人心神紧绷,血液沸腾。
来到尾声部,孟回弯唇一笑,节奏渐慢渐弱,纤细指间风雪停息,唯有寒梅独立,暗香四溢。
与其说是斗琴,不如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合奏,水平相当,难分高下。
一曲终了,张老意犹未尽,提议接下来不限曲目,自由发挥。
孟回笑着做了个让他先请的手势。
张老闭目抚琴,沉浸其中,琴声如心境,尝尽人生百味后的高远、淡雅、古朴,富有内涵。
一道暗藏杀气的琴音猛地刺入,打破安宁,铮铮如铁马冰河入梦,气势磅礴,可吞江河日月,冰面碎裂,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