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直到午后,浓阴里蝉鸣聒噪,炽烈的太阳在窗台上肆意泼洒,向来准时报到的沉寂还没出现,孟回坐在沙发上削苹果,果皮一圈又一圈地垂落,余光时不时若有似无地往门外飘。
孟岸远听王助理汇报完近日公司的事,一偏头就见女儿心不在焉的模样,他略作思忖,问道:“回回,沉寂今天不过来了?”
孟回回过神,缓缓摇头:“不清楚。”
她按亮手机,没有任何和他有关的消息。
孟回是干净利落,做出决定就不会后悔的性子,可他的坚决出乎意料,她执意分手,他不肯同意,谁都没办法说服对方,于是就这么僵持着,剪不断,理还乱。
手机接连震动,是高楼的来电。
“上午有个高层会议,沈先生缺席了,他手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是关机状态,”高楼语气略显焦急,“孟小姐,你能联系上沈先生吗?”
孟回察觉到事情不寻常,心口揪紧了下,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高楼又说:“孟小姐,我现在走不开,你能不能帮忙去沈先生的公寓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就过去。”
孟回打车来到沉寂市中心的住处,门锁密码没改,她顺利开了门,客厅空荡荡的,落地窗没关,地板被雨水打湿了,她径直朝主卧走去,里面温度偏低,冷气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床上的男人,他似乎睡得很熟,一只手臂垂在床沿,薄被凌乱地搭在腰间,露出了上半身的大部分部位,深灰色睡衣解开了两粒扣子,褶皱丛生。
他短发微乱,苍白的脸上透出异常的红晕,嘴唇也有些干燥,呈现出病态的模样,孟回往他额头探了探,果然掌心触到一片滚烫,她蹙着眉,轻推他肩膀:“沉寂,醒醒,你发烧了。”
沉寂烧得迷迷糊糊,低声呢喃着什么,孟回凑近,终于听清了他的话:“不,不分手。”
孟回确认他并没醒,完全是在无意识下说出来的,高烧不退,几乎病得不省人事,还惦记着不和她分手,她心里越发觉得难受,碎裂成片,如置火海。
她知道他过得不好,但不知道,是这么地不好,她甚至以为,结束这段感情,他会比她更快抚平伤痕,把她当做匆匆过客抹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新生活。
为什么要这样呢?值得吗?
心神游散间,沉寂醒来了,睁开眼看了看床前的人,很快又闭上,唇角扯了个自嘲的弧度,一定是梦吧,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沉寂,你必须要去医院。”
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梦境都要真实,沉寂再次睁眼,她竟然还在,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眸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喜色,迅速将人手腕扣住,拉过来。
孟回毫无防备地失去重心,压到了他身上,正要起来,被他手脚并用地缠住,温热的气息从头顶倾泻而下,喷向耳畔:“别动,让我抱一下。”
孟回动弹不得,他的身体热度惊人,传染了她:“你在发烧。”
“没关系。”沉寂低低道,每每半夜醒来,只能抱到一团冰冷的空气,而此刻她是真实的,真实地在他怀中,他笑了笑,眉梢染上愉悦的笑意:“回回,回回……”
他一遍遍地喊她。
“还是去医院吧。”
沉寂拒绝了,虽然很不舒服,但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抱着她,希望时间暂停,孟回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好说歹说才让他松了手。
她到厨房倒了杯温水,从医药箱里找出退烧药,喂他吃下。
等他陷入沉睡,她调高空调温度,给高楼回了个电话,安静地坐在床边守着。
看似薄情的人,比想象中用情更深,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不知不觉黄昏来临,孟回用耳温枪测了测,沉寂的烧退了,人还沉沉地睡着,呼吸渐渐均匀和缓,她给他点了份清淡的粥,收拾好上次留在衣帽间的衣物,悄然离去。
孟回回到私人医院的病房,简单和爸爸说了沉寂的情况,孟岸远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换了另一个话题:“回回,我听昔月说,前天你去了派出所,怎么回事?”
孟回喝了两口水润嗓子:“就是逃婚那天,我在火车上错拿了别人的行李箱,而我行李箱里放了20万现金,当时不方便暴露身份,就没有报警。”
没想到前阵子警方抓获一批网络du博的团伙,其中有一对涉事情侣交待了资金来源,警方就顺藤摸瓜和她取得了联系,让她去一趟所里配合调查。
带的现金丢了,银行卡又不能用,那段日子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孟岸远心疼地拍拍她的手:“难为你了,当时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孟回浅浅笑了,“说不上苦。”
甚至可以说,她过得很幸福很甜蜜,因为有……他在。
孟岸远没错过她面上一闪而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