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三太太回神问道:“是要到花厅来用膳?”
小丫头回道:“三老爷正引着雍郡王往这边走呢。”
三太太听说忙道:“老太太,雍郡王来咱们女眷在怕是不方便,您看是咱们回避另备一桌席,还是?”
话音未落聂兆儒已经引着元诲走到厅门上了,现在做什么也来不及了,众人只得先上来见礼。
云殊听说元诲要来,心中十分惊异,手上的帕子都捏皱了,她不知道他来做什么,是跟上次的事儿有关吗?实在拿捏不准元诲的来意,只能先随众人行礼。元诲穿了一件靛青的袍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见众人行礼,他笑着让众人起身,笑道:“今日是本王叨扰了,聂侯留饭本王盛情难却,听说府上有宴,便也来凑个热闹。”
聂兆儒聂兆伦忙躬身道:“不敢,王爷下降,是聂家的福气。”
此时天色已有些昏暗,聂家堂中那站大珠灯,正放着柔黄的光辉。元诲进门就看到云殊了,她在人堆里给他行礼,但他还是一眼只能看到她。乌亮的头发,纤柔的身量,起身后她抬头看着他,那样一双善睐的眼眸,像是天泉里养了一块极好的黑玉,又像是烟雨中的江南水乡。
他们在人群中对视,不过一瞬,云殊慌忙移开了眼,她虽然没有再看元诲,却总觉得元诲笑了,好像让她听到了笑声似的,她心里不仅有些羞恼,却又不知这股羞恼从何而来。
行礼的这会子功夫,这一桌的饭菜碗碟已换了新的,聂兆伦请元诲做了主位,恭敬道:“饭食粗陋,万请王爷海涵。”
毕竟有未出阁的女孩儿,三太太和大太太一商量,命人搬来一架围屏,搁在两桌中间,也是个男女有别的意思。
既有外客,女席这一桌就安静下来了,只能听到元诲清润的声音,和聂兆伦聂兆儒的承奉之声。
云殊百无聊赖,打量起了桌上的人,从老太太起到温惠大约都有局促之意,毕竟来人不仅是外男,还是王爷,他们这种空有爵位的人家,甚少与真正的皇亲国戚打交道,怎能不诚惶诚恐。云殊又歪头去看辞楹,看她端着碗却什么都没吃,脸色绯红,眼眸含春。
云殊瞬间好奇起来,这姑娘该不是看上元诲了吧?方才她对着云望时虽也是少女神色,但绝不是这般的怀春模样,也是,哪怕不算身份,元诲的容貌也是十分拿得出手的,一双桃花眼,看什么都眉目含情似的,难怪小姑娘要一见倾心。云殊这么想着,不禁佩服起辞楹的胆色来,大家都惶恐的时候她能自顾自地坠入爱河,实在也是极大的天赋了。
寂然饭毕,茶已三献,元诲起身告辞,女眷站起来恭送,聂兆伦聂兆儒领着小辈们送元诲出门,元诲走到花厅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灼灼的眼睛锁住了云殊,轻轻叫了一声:“四姑娘。”
满屋的人都看过来,云殊觉得天灵盖发麻,恨不得装作没听见,可惜众人都看着她,只得装作镇定的迎上去。
元诲看着她,笑得霁月风清,温声道:“四姑娘,几日不见,瞧着你清减了不少。”云殊心里简直要暴跳如雷了,当着整个聂家人,说这不着四六的给她听?
元诲知道云殊又在腹诽,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看她还得极力隐忍,客气着说道:“那日多承王爷救护,云殊一直感激王爷恩深似海,来日若有用得着云殊的,定然粉身以报。”
小姑娘恨不得当场跟他拜把子的模样让元诲失笑,又道:“选秀过后家慈要在家中设清凉宴,到时候请老太君带姑娘们过府赴宴吧。”话虽是说给老太太听,可他的眼睛始终看着云殊,聂兆儒对元诲十分惧怕,应答不迭:“王爷与老王妃抬爱,家下必去的。”
元诲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要不是为了眼前的姑娘,他根本懒得与聂家人兜搭,可小姑娘似乎对他有些不感兴趣,元诲搞不清云殊的心意,眼下也没法问清,只向云殊说道:“四姑娘,某告辞了。”
元诲走后,花厅里只剩了聂府的女眷,辞楹方才辞楹贪婪看着元诲的面容,第一次理解了蓬荜生辉的意思,这个人比这满堂的烛火还要夺目。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剧烈的跳动过,元诲站在人群中,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所有人都俯首帖耳。他的声音这样清润好听,神态那样熏风解愠,聂家的表哥在雍郡王面前,简直是朗月旁的繁星,若不细看,找都找不到。
可是他的温柔是对着别人,两人站在那里,像是檀郎配谢女,天地都为之静默。辞楹觉得刺眼,口中像含了一枚涩果子,一路涩到心里。她呆呆地想着,要是现在雍郡王面前的是自己,该有多好?
直到雍郡王已走远了,辞楹方才如梦初醒,她疑惑出声:“云殊妹妹认识雍郡王?”
三太太笑道:“前阵子云殊去上香,差点遇上匪徒,是雍郡王解围的。”
这是满府都听说的事儿,所以众人并不十分惊奇,三太太不想在提此事,忙对李氏道:“今日天色已晚了,嫂子早些歇着吧,若是缺什么,只管打发人找我。”又对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