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筝不由奇怪,抬手拍拍春桃的脸,“这是什么反应?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春桃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讷讷地道:“原来您不知道啊……连说过好几个月的事,奴婢还以为您怎么也能记得的。”
顾云筝无奈地笑了笑,“是不记得了,你说来听听。”
春桃一面帮顾云筝系好春衫的盘扣一面低声道:“前年入冬,皇上下令,将锦衣卫从指挥使到千户、旗手卫全部革职查办,金吾卫的情形也如此。几日之后,皇上下令,这些人斩立决,并且废除了锦衣卫。”
顾云筝满目震惊。穿戴整齐之后,她倚在美人榻上,细细思量。在别院听到的,从春桃口里听说的,都盘旋在脑海。
她不大相信祁连城真的被处决了。
云家满门抄斩之前,祁连城明知皇上决心铲除云家,还在暗中查寻原由,定能料到他会因此被皇上忌惮。再者,那时锦衣卫是太后的锦衣卫,并非皇上亲信,皇上不能将太后怎样,却能剪掉太后的羽翼。祁连城几年来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应该会早有准备。
她又想到了前两日听春桃说的关于云家的事:
她在那一场大火中丧生之后,皇上听了经过,勃然大怒。而御林军与五城兵马司过了三日就禀明皇上,说萧让、云笛、唯扬、四奶奶都已找到,当场处决——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却说得有鼻子有眼,分明是欺上瞒下,怕皇上余怒未消,以他们办事不力为由数罪并罚再开杀戒。
云家的事能够如此,祁连城为何不能逃生?
先帝在位三十几年,一直重用锦衣卫,锦衣卫的人手早已遍布各地。
那些人精通暗杀、追踪、探秘,自来让人觉得神出鬼没,他们所在的衙门被废除,难道还会真的安守本分么?
而在别院遇到的那男子,应该不是闲来谈论旧事的性情,他与手下谈起锦衣卫,恐怕是因为与潜藏在暗中的锦衣卫有了交集。
只能是这样,前后所听闻的才说得通。
她想不通的是,元熹帝为何连番暴虐行事。接二连三的杀戮,皆非战事引起。长此以往,元熹帝迟早会引起臣子百姓的公愤,而天下怕是会陷入风雨飘摇,甚至于皇位难保。
不过,这倒也是她喜闻乐见的。
她要是个男子,早就反了这昏君了。
春桃奉上一杯热茶,几样点心,顾云筝敛起思绪,指了指一旁的锦杌,“坐吧,与我说说话。侯爷不是还有三房妾室么?跟我说说她们的出身、秉性。”
霍天北回京后,入五军都督府任左都督。顾家与霍家他与顾家这门亲事,是在前年冬季定下来的。去年春日,她嫁入侯府。
嫁进来的前三天,听仆妇们私下议论时的话音儿,两个人倒也算是正常,不亲近,却也不是相看生厌。回门时霍天北也是神色温和。
回门之后,三房妾室也先后进门。从那之后,霍天北再没进内宅,住在东院忙于公务,甚至在妾室进门后,也没回正房喝她们敬的茶。
顾云筝则从正房搬到了含清阁,每日潜心习武。
成婚一个月后,西域内部又起□□,那时的樊总督奉圣命率兵平乱,却出师不利连吃败仗。皇上只得又让霍天北返回西域平乱。
霍天北一走就是一年。
他快回来了,如果继续独住在东院还好,如果回到内宅,那三个妾室少不得会出幺蛾子,她要事先做些准备。
春桃早就盼着顾云筝能关心身边诸事,此刻依言落座,娓娓道来:“穆姨娘本是太夫人房里的大丫鬟,安姨娘是南疆巨贾之女,秦姨娘是秦阁老膝下庶女。”
听到这里,顾云筝不由挑眉,“秦阁老膝下庶女?那不就是太夫人的侄女么?”
春桃点头,“是啊。秦姨娘及笄后生过一场大病,将养了三年才见好,痊愈后已经十九岁了,便是容貌再出挑,因着庶出还有那场大病,一般的人家都不愿意娶,怕是个命薄的。后来,是太夫人做主让她进门服侍侯爷。”
太夫人本就是秦家庶女,做妾多年后扶正,如今又将兄长膝下庶女弄进了霍家做妾……顾云筝若有所思地笑了。
春桃又道:“侯爷虽然性情有些奇怪的地方,却是生得罕见的俊美,等回到府里,那三位姨娘不见还好,见了侯爷,怕是会拼死拼活往侯爷身边凑。”
生得罕见的俊美——听到这句话,顾云筝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在别院看到的男子的容颜。霍天北就算是生得一表人才,也比不得那男子吧。说起来,云家男子也是个个风流倜傥。可是俊美到别院男子那种地步的,她从没见过——那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材料。
顾云筝以手托腮,踌躇片刻,还是问道:“依你这个旁观的看,我与侯爷成亲的前三天,我有没有失礼的地方?侯爷有没有反常的举动?还有别人,你想想有没有反常之处。”
春桃认真思索之后才回道:“自拜堂到第二日一早都很正常,夜间是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