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等不及了,要不是阿发领班说等尹家动手才能拿人,这差事都办完了。真是的。尹家那俩货唧唧歪歪,絮絮叨叨听的他们都快睡着了。
裴锦瑶退开几步看东厂抓人。
许是常干这活,一个个手脚麻利的很。不大会儿功夫就把尹谷尹黍以及尹家的仆从捆的跟粽子似得。小密探揉揉被撞疼的胸口,扶着刀柄在一旁指挥,“堵嘴堵嘴。”
“诶,那个没绑紧。绳子再绕两圈。”
“哎呀,怎么还吓尿了。胆子也太小了。”
看热闹的小老百姓瑟瑟发抖。有几个还抱在一块牙齿直打颤。
巷口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大伙儿扭头看去。天啦,西厂的人也来了!
于是发抖的接着抖,打颤的接着颤。
小密探眼皮撩了撩,催促道:“麻利点儿。把货交回去,我带你们去乐呵乐呵。”
阿发领班说的乐呵乐呵就是去鹤鸣楼吃上等席面。小的们吸溜着口水齐齐应了声是。
端坐在马上的岑禄不高兴的撇撇嘴,“啧啧,咱们来迟了。东厂都收尾了。”早知道他留下陪贵哥儿吃小鱼鱼多好。
荣华道:“您都到裴府了。安抚裴神机使两句也是好的。显得您平易近人不是?”
岑禄瞟一眼站在大门外翘着手的裴锦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的也是,来都来了,总不能连声招呼不打。
西厂的人来了却只在巷口那儿等着,小密探不愿多呆,跟裴锦瑶抱了抱拳,“裴神机使我先将他们带回东厂。咱们明日再见。”
裴锦瑶颌首道:“劳烦阿发领班了。”
小密探抿着嘴笑,“裴神机使说得哪里话。“压低声音,”您明儿个想吃什么,我回头告诉老文叔,让他去菜市买去。”
“明儿咱们吃席面。我请。”说着掏出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小密探,“今儿来了这么多弟兄,这钱给他们打酒吃。”
小密探不跟她客套,笑眯眯的接过来翻身上马,带着人从巷尾撤出去。
他们一走,西厂的人从巷口进来。
岑禄在裴府门前纵身跃下马,抱拳拱手,“我来迟了。裴神机使受惊了。”
“不迟,不迟。“裴锦瑶的视线落在岑禄衣襟上的几丝白毛上顿了顿,便笑道:“我们家厨子做的带骨鲍螺甚是拿手。岑督主可否赏面品评一二?”
岑禄在带骨鲍螺和陪贵哥儿吃小鱼鱼之间犹疑了片刻,点点头,“好。”
裴锦瑶把岑禄领到水榭,余下的人安置在花厅,好茶好点的招呼着。
裴府的院落格局跟岑府有些相似。岑禄背着手走走停停,心里生出几分感慨。但凡他老子争点气,岑家也不至于到了今日这步田地。
水榭里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和冒着热气的擦手巾子。
裴家的婢女行止有度,稳当又细心。从他进府到现在居然半点错处都挑不出。岑禄暗暗点头。
裴锦瑶亲自给岑禄斟上香茶,说了些客套话。岑禄心里很熨帖,忍不住问道:“但不知裴神机使与吕国师究竟有何过节?”
吕琅和鹿璟真人当街拦住裴锦瑶,并与她签下字据的事体已经传扬开了。岑禄没理由不知道。
裴锦瑶唇角微弯,“岑督主说笑了。吕国师深受先帝宠信,在民间也颇有威望,我哪敢跟他有过节。”
岑禄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赞声:“好茶。”
“这是我舅父捎来的阳羡茶。”
岑禄立马想起裴锦瑶的母亲是金陵韦氏。明匡还跟他们家做生意来着。
“既无过节,吕国师又何苦难为裴神机使呐。”岑禄放下茶盏,拈起带骨鲍螺看了看,“他与鹿璟真人联手,裴神机使能应付得过来吗?”
裴锦瑶无奈苦笑,“总归是要应付的嘛。”
岑禄身子向前倾了倾,压低声音,“不知裴神机使听说了没有,倘若你这次求不来雨,那么七十二道观的观主们就会唯鹿璟真人马首是瞻。至于吕国师则很有可能代替你执掌神机司。一个混江湖,一个居庙堂,天下间的术士可都笼络在他二人手里了。”
裴锦瑶面色微变。
七十二道观只是统称。南宫末带领族人隐居之后,很多真正有本事的术士也不在江湖上行走了。各地大大小小的道观不少,质素良莠不齐。神机司在的时候,观主们可以来京城跟神机使讨教一二。神机司没了群龙无首,乱象频生。而南岩宫的和青城观的地位水涨船高。吕琅闭关之后,南岩宫更是风头无二。
这些江湖上的事,老文也会时常跟裴锦瑶说一说。东西两厂打探消息的路子不同,多听听总没坏处。至于岑禄所言,裴锦瑶相信并非空穴来风。
仪风帝重开神机司,并且交给了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服气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吕琅和鹿璟真人有能力取而代之,有人拥戴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