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皇后端坐在玫瑰椅上逐字逐字读着刘仹的写回来的信。他在信中详述了宁夏镇城所发生的一切。燕六,东西两厂以及失了踪迹的汪湛。
“一步错,步步错。”韩皇后眉头紧锁,“他不该在这节骨眼儿上对付东厂。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伤到东厂的根骨反而令得自己处于险地。”
郑喜顺斟了蜜水放在她手边。
韩皇后连连叹气,“方同知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儿根本不够看。出了事为何不把汪湛丢出来顶罪?仹儿没有顾全大局反而在细枝末节上花费太多功夫。”
郑喜顺细声安慰道:“娘娘您且宽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
韩皇后将信笺折好放在几案上,“好在燕六与花九还在宁夏。明匡尚且不知先前那封报平安的信是假的。”她眉头微松,“来得及。”垂下眼帘,又道:“得想办法补救。燕六和花九不能留。让岑禄派些高手过去,将他二人留在宁夏镇城。至于汪湛……兴许在燕六手上。只要找到燕六就能找到汪湛。”
她端起蜜水啜了口,却不是她想要的味道。
“刘俶蠢笨如猪,陛下反而尽心竭力的抬举。仹儿贤明通达,却不受他重视。枉我当年为他筹谋。”韩皇后唇角微坠,悠悠叹道:“还有裴三,身为神机使都没能看出仹儿有帝王之相。我看她就是个混皇粮的神棍。所谓的呼风唤雨不过是赶巧儿罢了。”
郑喜顺不知该如何接话,杵在那儿老老实实听着。
“既然裴三成不了仹儿的助力,也别让她拖了后腿。鹿璟在青城观修养许久,想必身子已经大好了。叫岑禄与他多多走动。东厂不是也用道士巡城吗?西厂总不能落于人后。”
郑喜顺温声应是,“娘娘说的极是。可鹿璟真人与吕国师关系匪浅,恐怕……不大妥当。”
韩皇后从玫瑰椅上站起来,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是不妥当。但我看中的是鹿璟背后的七十二道观。”
“娘娘……”郑喜顺吞了吞口水,斟酌着说辞,“七十二道观的观主不也是因为鹿璟真人有名气才唯他马首是瞻?可奴婢琢磨着所谓名声不就是人云亦云堆叠起来的吗?与其用鹿璟真人,何不造一个能够与鹿璟真人或是裴神机使比肩的术士?”
闻言,韩皇后眼睛一亮,“裴三弄几句似是而非的谶语,就让人将她奉若神明。如果有人也能以谶语警示世人,甚至比她还要灵验。那么,裴三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郑喜顺躬身道:“娘娘圣明。”
韩皇后在殿中缓缓踱着步子,脑子里盘算的都是那个能够为她所用的恰当的人选。
郑喜顺小心翼翼托着韩皇后的手肘,也不说话,唯恐扰乱她的思绪。
就在韩皇后稍稍想出了点眉目的时候,胡美莲脚步匆匆走了进来,“燕六爷和花九爷入宫觐见陛下了。”
韩皇后脚下一顿,“你说什么?燕六不是在宁夏吗?他怎么回京的?”
胡美莲苦着脸直摇头,“这会儿人已经到了崇贤殿了。”
“怎么会这样?”韩皇后两眼发花,险些站立不住。郑喜顺赶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娘娘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打听崇贤殿的动静。”
韩皇后摆摆手,“不要去。燕六入宫肯定会将仹儿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向陛下禀明。要想保住仹儿就得想别的办法。”她只觉得两耳嗡鸣一片,脑子里跟糊了一团浆糊似得,半天也拿不出像样的主意。
郑喜顺和胡美莲对视一眼,他们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切的焦虑。
除非韩皇后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否则,七皇子怕是要栽。
……
仪风帝手捧茶盏,一双眼在燕凰玉脸上打个转。
燕凰玉受了伤,面色略显苍白,人也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他现在的想样子,令仪风帝莫名的感到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得。
眼前这个人就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每一次入宫觐见,燕凰玉都要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一剑刺穿仪风帝的冲动。他垂下眼帘,将滔天怒意遮挡起来。
明匡清清喉咙,“陛下,之前小茶送回来的那封信居然是有人仿冒他的笔迹写的。”
仪风帝收拢思绪,“哦?就是那封说城里一切如常的信?”
明匡点点头,“就是那封。”
“东厂的往来信件不都是用你们自己的路子?”仪风帝曲起手指在台面上敲了几下,“如此说来东厂出了内奸?”
“正是。”明匡向燕凰玉使个眼色。
燕凰玉躬身道:“是潘掌班。他亲口承认是为岑督主效命。”
仪风帝手指一滞,脸色阴沉下来,“伴伴受委屈了。”
“臣不委屈,真正委屈都是陛下。”明匡看向仪风帝的眼神恳挚而又带着丝若有似无的心痛,“陛下信赖岑禄才将西厂交由他执掌。他却擅自做主在东厂安插暗桩。东厂是陛下的臂膀,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