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何屡屡不期而遇?幽灵女孩幽幽地说。
对呀,为什么?
她淡淡一笑,鼻梁根的细纹皱起,两眼充满醉意,盯着我的脸注视良久良久。
我咧开嘴唇,充满期待地绽出一脸涟漪。
很简单——她用她特有的尖细嗓音(带着起伏的韵律)说——我成仙啦。
嗯?我瞪大两眼。
你看。她努嘴向窗外。
我顺着她嘴指的方向望出去,惊讶地发现在鲜明的近乎不可思议的橙光中,众多发着亮光的白色蒲公英绒球布满整个空中,宛若透明的水母一样缓缓向上飘升。
哇——
漂亮吧,这是我施的魔法。
太不可思议啦——
嗯哼,我随便抓它们一个就可以带我飞上天去。
啊?
你瞧——说着她飘然到了窗外,伸手抓住一颗小小的白色绒球,就在她抓住的那一刻,小小的白色绒球即刻变大,宛如一颗热气球一般拽着他飞向天空,越飞越高,越飞越高,飞到与亮晶晶的星星位伍。
我说你回来吧。
你睡吧。不见她的人影,却清晰地传来她特有的尖细颤抖且颇具韵律的声音。我要走了。
猛然间窗外的天空变黑,月亮藏了起来,星星失去了光辉,刚才炫丽的一切全都化为乌有;屋里也变得漆黑一团。我什么也看不见,两眼皮变得有千斤重,脑袋昏昏沉沉的,于是我合上双眼,俯首趴在小几上,立刻枕着胳膊沉沉睡去。
义德,醒醒,义德,起床啦,天大亮哩,起来上学去,不然上课要迟到啦,难道你又要翘课不成?
一连串恼人的聒噪将我吵醒。
我抬起头来,见杰西笑咪咪地对着我喊,白齿红唇一张一翕。
你又梦游了,昨天晚上我俩明明把你安顿在沙发上好好睡着,怎么天明你跑到阳台上来啦?
老实交代吧,梦没梦见那个女人?道奇也走过来说。
豁然我明白,这里是道奇的公寓。
确实梦见她了我又。一边说一边我用手掌擦了擦嘴角下巴上的流涎。是她领我从沙发到阳台上来的。
对吧,我说你是标准的鬼附身,她缠住你不放哩。
但这回不是噩梦,她说她成仙了,拽着闪闪发亮的热气球那么大的蒲公英白绒球飞到天上去了。
哈哈,真你妈童话王子,你哄三岁小孩去吧!道奇可恶地说。
知道再多说他们也不相信,因此我选择了闭嘴。
去卫生间洗把脸,酒就醒咧。杰西安慰我似地说。
我去卫生间上了趟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后道奇已经把早餐准备好哩。
厨房的吧台上摆了三张小碟子,中间大盘子里放有一摞面包片,煎鸡蛋,生菜,培根肉,沙拉等。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制三明治,原材料都已备好,自己上手啊。说完道奇首先拿起两片面包,挤上沙拉酱,夹上培根和鸡蛋,生菜叶,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双手抓着大口地吃起来。
杰西也做了一个。但他不放培根,他是素食主义者。
我紧跟着做了一个,放两片培根,不吃白不吃,昨天酒喝多了,伤身,需要进补。
可惜没喝的。杰西开玩笑似的说。
有,有,有牛奶,盒装的。道奇转身打开冰箱。恰巧只剩三盒哩,有今儿没明儿啊。
我们吃着自制的三明治,喝着凉牛奶,唯有煎蛋还算有点热乎气(这就是道奇劳动的杰作)。
道奇他爸是做买卖的,听说家里不差钱,因此他才不在大学里住,在校外附近一个人租了间公寓住。
以前我来过几次,但在这里过夜还是头一遭。显然,杰西昨晚也是在这里睡的。
我边吃三明治,边打量了一番他的公寓,收拾得倒还蛮利索,窗明几净。
向阳的落地飘窗显得很大,白花花的阳光洒满整座阳台。阳台中间摆着昨夜我和幽灵女孩坐过的两椅一几。旁边还有棵高大盆栽——绿意盎然的发财树。
阳台往里就是卧室,靠一面墙放着巨大的欧式双人床,另一面墙边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苹果电脑,台灯等。
再过来算作客厅,一面墙上挂着50多英寸的液晶电视,一面墙根摆着我昨晚睡过的柔软的浅蓝色布艺沙发。中间是一张钢化玻璃茶几。
然后便是我们正在吃早点的被吧台半包围的厨房。厨房吊柜、抽油烟机、操作台,连同冰箱,一律是银色的不锈钢。
厨房那边挨着门是洗漱淋浴间、卫生间。
昨晚咱们咋回来的?我像突然回过神来似的问。
开车呀。
谁开的车?
我呀。
酒驾呀,你不怕坐牢吗?
怕呀,可是完好无损地回来哩,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