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派走得近,与白云城的往来倒是不多。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崇拜西门吹雪,而不是与他关系更近的堂兄。
“叶氏一族原姓李,乃是唐昭宗十六子,颖王李禔一脉。朱温杀害昭宗皇帝,昭宣帝继位,手中并无实权,实则身为朱温手中的傀儡。先祖观察入微,料到祸事将近,便进宫同昭宣帝商议。
“昭宣帝无法离去,只能集全部之力送他离宫躲避祸事,从此化名李璟,自称为岳王,后来又改名为李一郎,生有昌公、晃公,两位先人子嗣昌荣,晃公第三子李态又有十二个孩子,其中九子李盖的孙子在宋朝为官,之后又被金人攻打,没落了一段时日。后来蒙古人入侵,建立元朝,先祖不愿被蒙古人统治,便远离中原,养精蓄锐。
叶孤城很有耐心,不急不缓地讲,“朱温叛乱,先祖未能相抗。元朝之时先人也有相争的意思,只可惜为他人做了嫁衣,不得已改换姓氏,蛰居飞仙岛。”
徐蛰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当今圣上算是明君,这一朝气数未尽,谋反不是自寻死路吗?不如继续韬光养晦,把事情留给你的后代做吧。”
叶孤城说:“我……不愿娶妻。”
徐蛰:“……”你也太拧巴了!
叶孤城脸上流露出莫名的悲怆。
如果有后代,也跟他一样,肩负着复国重任,一辈子都在准备这个,活的也太痛苦了。
可是就这么放弃,回想起往日荣光,又实在不甘心。
他宁愿以身作则,结束自己的生命,就让叶家的使命断在这里。总归还有孤鸿和孤雁两个弟弟,可以将血脉传承下去。所有的骂名都由他一人背负就好。
徐蛰很难理解,他明明已经被沉重的枷锁束缚,却依然不愿丢弃,也说不好这是糟粕还是精华,但他知道,正因为他理解不了,所以做不到,在面对叶孤城时,只觉得惋惜与无奈,还有对这份决心的震撼和敬佩,可是要他说为什么,他说不出来,也想不明白。
叶孤城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你不必插手。”
徐蛰道:“可你已经插手我的事,我又为何不能干涉你的决定?”
叶孤城道:“我是兄长。”
徐蛰道:“你怎么就能确定?就凭我招动物喜欢,而且知道你的计划?”
叶孤城很信任自己的直觉,就算徐蛰这么说了,他也依然坚信,徐蛰就是叶氏的后代。就是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又提起这个。
“我很确信自己不是你的兄弟。”他微微一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认定了我就是沈孤雁。”
叶孤城道:“你若不是孤雁,又会是谁?”
看在叶孤城还算真诚,徐蛰不介意牺牲一点脑细胞,帮他抛开枷锁。
“我的记性很好,况且这也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他道,“你口中的昭宗皇帝,应该也是大唐子孙。既然一脉相承,不妨直接告诉你,我名李承乾,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叶孤城拿剑的手忽然有些不稳。
自从剑术有成,手中的剑几乎与他融为一体,不可能拿不稳。足以见得他此刻的震撼。
叶孤城脸崩得更紧,瞳孔收缩,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片刻后,他才道:“荒唐,这怎么可能?”
徐蛰道:“这具身体的确是东方不败的,而我的确是李承乾,你若不信,那就不信好了,我不愿费劲心思证明,你如何想的,与我关系并不大。”
但是对于叶孤城来说,徐蛰的身份意义重大。
徐蛰道:“该劝的我都已经劝过,你自行决定就是了。夜已深,我要找地方去睡一觉,你不要再来打扰。”
叶孤城没有说话。
他听得出徐蛰话里的意思,是在劝他不要去杀欧阳情。
事到如今欧阳情已经无关紧要,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徐蛰不在乎这些。
做过真正的天潢贵胄,自小被众星捧月,锦衣玉食地长大,于旁人而言贵不可及的东西,对他来说是吃饭喝水的寻常物件。
如果他真的是李承乾,作为“公子羽”时临终一脚忽然想明白,全部放弃,倒也很有可能。
叶孤城脑子里乱地很。
他站在闷热的夜色里,静静沉思,也顺便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东方不败是个阉人,如果他是曾经的承乾太子,真的能受得了这个落差吗?
夏夜的郊外,蚊子嗡嗡嗡地叫。叶孤城想起来,方才徐蛰在的时候,似乎没怎么留意到蚊虫的动静,他走了之后倒是多了起来。
客栈里
徐蛰扒拉开衣服,拿了药膏涂抹。
为什么不能找个安静舒适的地方聊,偏偏站在林子里面讲这么久?
就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