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刚过,小秦河边的柳树抽出了新芽。偶尔有风吹过,柳枝在水面上浮动,碧波照影,一片春意盎然。
河对面有条狭长小巷,因在小秦河边,河边又种着一排垂柳,故名杨柳巷。
杨柳巷里住着的,都是些平头百姓。
巷子靠外头的第三家,是间不大的小院。
此时,院子门前站着三三两两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砰砰砰!”
“陈平年,你有本事退婚,你有本事开门啊!”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用力拍打着小院子的木门。
少女梳着一条麻花辫,斜搭在胸前。身上穿的袄子虽未打补丁,却被浆洗得早已退了原本的颜色。
这样的穿着打扮,在杨柳巷里最是寻常不过。但若你细瞧那张脸,便会发现这姑娘生的极好。
一张鹅蛋脸不过巴掌大,生得是白白净净。鼻子小巧而挺,柳叶细眉下的一双杏眼,更是让人瞧了便挪不开眼去。
真是难得的好颜色。
再说少女拍门拍了半天,也不见院里的人有个动静,气得她抬起右脚,朝着院门就是狠狠的踹去。
“哎哟,我的乐姐儿,大庭广众之下的,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人群中挤进来一位老妇人,赶忙拽住了少女。
被拽住的少女一脸怒色,又似有不甘,回身看向老妇人:“奶,从被陈家退婚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没了名声!他陈家上嘴皮子碰下下嘴皮子,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婚给退了。我沈喜乐,今日就是豁出去名声不要,也要讨个说法!”
说完,少女又转身去拍门:“陈平年,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退婚,怎么没本事开门呀?”
“开门啊,你有本事退婚,你有本事开门呐,开门开门快开门!”
许是门外的少女太聒噪,又或是怕木门承受不住少女的掌力,要被拍散了架,里面的人终于打开了院门。
“吱呀!”
少女拍门拍的入神,不曾注意到院子里响起的脚步声。直到院门被打开,才错愕的看着走出来的少年,那只刚扬起的手,也生生停在了半空。
那少年,正是沈喜乐口中的陈平年。生的倒是不错,称得上是面冠如玉,一身的书卷气。
“哟,终于肯开门了啊!”少女单手叉腰,脸上的表情似不屑,又似在嘲讽。
眼前的少女,还如前世那般如花似玉,明媚娇俏。只是对他而言,如今的沈喜乐令他作呕,让他厌恶至极。
上辈子,他遵从了父母之命娶了沈喜乐,许了她正妻之位。
虽说沈喜乐不会诗词歌赋,不懂琴棋书画,脾气泼辣又火爆,但在成婚的头几年,还算恪守本份,对他爹娘也算孝顺。
只是后来,他中了二甲进士的第七名,外放做了个小官。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女人暴露出了她的本性。
粗鄙无礼,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因着这个女人,他没少被同僚们背后笑话。
再后来,因着机缘巧遇,他外放不过两年,就得已回京述职,做了户部侍郎。也是在那年,他遇见了他上辈子最爱的女人,柳家庶出的女儿——柳娉婷。
他知道沈喜乐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将聘婷纳进了府里,少不得要被那个泼妇欺辱打杀。权衡之下,他背着沈喜乐置办了个院子,将娉婷养在了外面。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喜乐得知了聘婷的存在,趁他上职之时,带着人寻上门,将人打杀了去。
他听到消息后不敢有半点耽搁,马不停蹄的往宅子里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等着他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喜乐这个如蛇蝎般恶毒的女人,竟然要了娉婷的命!
娉婷去了的第三天,他好似做了个梦,梦里是他与娉婷初见时的场景。他梦见娉婷对他笑,他想去牵住她,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
他痛哭着从梦中醒来,再睁眼,竟发现自己重生到了十年前。
在确定自己的确重生了的那一刻,他便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娶沈喜乐这个恶毒无知的女人。
也因此,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忆起前世,陈平年掩在袖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都快嵌入掌心的肉里,他却依旧面不改色,淡然的作着解释:“沈姑娘慎言!我与沈姑娘从未有过婚约,所谓的婚约不过是大人们开的一句玩笑话罢了,作不得数的!”
沈喜乐却不买账,眼神轻蔑的轻呵一声:“都说读书之人多明事理。陈公子读了这么多年书,竟读到狗肚子去了。真真是白瞎了你爹娘日夜操劳,为你赚束修钱!”
“你……”陈平年伸手指着少女,你了半天,想要骂人的话却说不出口。
沈喜乐仿佛没看见陈平年的脸已被气得煞白,继续戳他的心窝子,道:“我什么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