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很明亮,充满蜂乐式的灿烂。
我哭了。空洞漆黑的手机屏,难堪的哭脸,垂头丧气的表情……
并不是对蜂乐廻一点好感都没有,但是总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然后又把这份不安归咎于他性格太活泼跳脱。始终不承认自己的感情和偏见。
读书时还懵懵懂懂,不懂人情世故就算了,为什么工作这么久了,还一副长不大的模样呢?
我才是被远远甩下的人,我才是原地踏步,停留在学生时代的人。而蜂乐廻,他不知不觉已经走远了。
冷气和悲伤的懊悔海水一样漫上来,把我淹没。我把脸捂住,蜷缩起来偷偷痛哭。
大概是蜷缩久了,一直把脸埋进手心和热烫的泪水里,我感觉闷热,又听到铅笔或签字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纸张沙沙作响,是书页被翻动的声音。甚至有人一直按自动铅笔,咔咔咔的声音没完没了。
把头抬起的一瞬。咚。课本掉在地上。
对,是课本。高二物理。
我怔然,慢吞吞捡起来,一边望见空气中飞舞着闪闪发亮的尘埃,周围是或目视前方,或在走神的中学生。我看到好几张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脸。
坐起来,手放在光滑的书桌,我这才发现自己穿着高中时的制服。这里是教室,不是机场候机厅。我在上物理课,而不是在等登机通知。
教室前方一大片的黑板,解题过程看得我恍如隔世,能懂一些,又像在看天书,云里雾里。再转过头,教室后面,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有伤痕的置物柜,收藏每个学年的集合照、活动照和学生雕刻作品。旁边是几张五彩缤纷手绘海报。
“老师,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供电啊。开不了空调我要死了。”有人突然抱怨。顿时,全班都陷入一种沮丧的愁绪中。
我呆呆坐在这里,又像在这一声抱怨中突然复活。高二,6月的某一天,片区停电导致空调用不了。教室闷热,大家叫苦不迭。物理老师只能再三鼓励,这节课的讲解很重要。
我忍住巨大的激动,努力维持沉默。这时,后脑勺被什么敲了一下,接着是落地的轻响。我侧目,垂下视线。一个纸团。
刚伸手去捡,记忆就自然掀起一角——这节课蜂乐给我传纸条,约我放学后去打电玩。
隔着一条过道,他坐我斜后方,再隔了两个人。
我匆忙回头,看到他的位置分毫不差,就在那里,正对我挤眉弄眼。表现太过张扬,就在把书立起来也根本挡不住,就是个摆设。
盯着他那张年少恣意的脸,我心里震颤,也烦闷,根本没有心情回应,像从前那样爽快答应,把纸条传回去。
椅子摩擦地面。
我蹭地一下站起。我攥着纸团走向他,在他桌前泪流满脸,默默,又汹涌不止。
“怎么回事?”物理老师不解又生气。
我前桌举起手,“报告,蜂乐搞小动作,朝她头上丢垃圾!”
“蜂乐廻!”物理老师重捶黑板,快步走下讲台。
——他拿走纸团,看上面的内容,气得五官歪曲,要求蜂乐下课去办公室写检讨。
我可以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猛地回神,立即整个纸团含嘴里。纸团不大,甚至很容易就吞下去。不过太干了,咽得我嗓子疼。
“咳咳……咳!”
我一边干呕一边咳嗽,最终还是吃下去。
蜂乐目瞪口呆,缓缓站起来,一边把水壶递给我。我心情仍烦躁不安,一把接过大口喝着。
物理老师就在我身边,和其他人一样,表情目瞪口呆。“你,还有蜂乐,下课后都到办公室走一趟。”他语气生硬地说。
我没有意见,下意识朝蜂乐看去。他刚抽出两张纸巾,递过来,小心翼翼看着我。我盯着这张17岁的脸,失去往日活泼朝气,无比担忧又愧疚的蜂乐廻。
不知怎的,我感觉心情变好,甚至很爽。
印象里,和蜂乐成为朋友纯属偶然。
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我整个下午泡在电玩城,模拟驾驶在洛温德岛的海岸公路,表情和北冰洋海域气候同样桀骜不驯。一瞬间,他看呆了,我则趁机逃出了电玩城。
但很快我们对上电波,会用VR虚拟现实设备通关双人游戏,也玩过不算太恐怖的密室逃脱。
——为什么玩一些不像女生会玩的游戏?
面对他没有恶意的问题,我条件反射地回答:想提高反应速度,让脑子转得更快一些。
——有效果吗?
他双眼亮晶晶的。
我沉默,片刻后说出真正的原因。很简单,一是想放松,二是不想变成白痴。
——天呐,你哪里笨了?
我摇摇头,说蜂乐你什么都不懂。
祖父母,双亲,姨舅,叔伯,表兄弟姐妹……我的家里人几乎都很聪明,能够在升学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