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谢小侯爷求见……还带了不少礼呢。”月瑶歪着脑袋从檀木牙雕屏风后探了探。
“宣……”萧辰昱本有些疑惑的神情凝滞了片刻，适才想起几日前与谢蘅起了争执还未和好。
萧辰昱撇了撇嘴，躺回床上背对着门口，“叫他滚进来。”
谢蕴比萧辰昱年长三岁，是平阳长公主和昌平侯唯一的儿子，从小和她一同长大金尊玉贵娇生惯养，在皇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算是纨绔子弟中的顶梁之柱。
两人终日厮混在一起，降低了众人戒心，以此为掩护，为她暗中培植势力也省去不少麻烦。
羲和风暖，光线透过窗柩在雪白的绒毯上投下一片片阴影，门外的谢蕴一步一挪踟蹰前行，仿若前方是要考核课业的夫子一般。
等了半晌殿内依旧寂静无声，谢蕴的视线顺着床榻上移对上一头青丝的后脑勺便泄了气，屈膝跪在榻前，“臣知错，臣认错，臣请罚。是臣小心眼不识好歹，陛下莫要气坏了自个儿。”
“哼。”回应他的是一声不满的轻哼。
“听说霓裳阁新挂牌了绝色舞姬，容貌之盛堪比大齐第一美人悦昕郡主，。”
“你真是色字蒙了心了。”萧辰昱费力的扭过头，“镇北王府郡主也是你能讲的。”
谢蕴倏而一笑，“陛下终于肯理会臣了。”说着跪行至她榻前。
看着眼前少年苍白脆弱的模样，心疼之色溢于言表，“怎得摔的如此之重，都怪我，若没惹你生气，你我同去，也未必会发生此事。”
萧辰昱白了谢蕴一眼道，“合着你这意思，是朕揪着你小辫子不放，小题大做？”
谢蕴赶忙摆手，“不敢，不敢，陛下喝茶消消气。”说着便探身从案几上倒了杯茶水递至小皇帝唇边。
萧辰昱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顺着指间延伸。
谢蕴蜷着长腿靠坐在榻边漫不经心地道，“听二叔说，陛下不在这几日朝堂上都吵翻天了。”
萧辰昱轻啄了口茶，垂眸掩下眼中一闪而逝的讥讽，“朝中诸事繁杂，朕也帮不上忙，难为大臣们劳神费力了。”
谢蕴眸中满是嘲讽，“说的最多的也不过是镇北王的折子，不过说来也巧，这几日关于悦昕郡主的坊间传闻突然间盛嚣尘上，有说是进京避难的、入京为质的、京中选婿的，更多的是……郡主要入宫为……”
萧辰昱一口热茶呛喉咙里，趴在榻上咳的撕心裂肺，牵动了伤口疼眼前阵阵发黑。“咳咳……谢二！咳咳……你竟……竟敢谋害朕！”
谢蕴将萧辰昱揽进怀里，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手在胸前顺着气，“臣不敢，臣只是说坊间传闻，怎的陛下如此激动。”?
又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难不成是确有心思？”
“你也就敢跟朕混，胡说八道什么呢。朕才多大，还小的，为何要纳妃进宫管束于朕。”
“是是是……陛下年纪尚幼，不懂这风花雪月之事。那明珠姑娘的信，臣可就送回去了。”
“明珠姐姐有信给我？快快，还给朕！”萧辰昱探身夺过谢蕴从怀中掏出的信笺，藏于身后。
谢蕴不屑地轻嗤一声，“陛下好生小气，凝宁、无霜她们给臣的信，陛下哪次没看过，自己的信便这般宝贝，哼。
便转向此番进宫正题，“臣斗胆向陛下求个恩典？”
“嗯？”
“虽说是臣顶撞陛下在先，但今年……陛下没参加臣的冠礼，也没送臣生辰贺礼。”谢蕴有些委屈，早知两人会吵僵，他说什么不会告诉陛下纳妾之事。
“冠礼？”萧辰昱右眼猛的一跳，是了，二月十六是谢蕴生辰，她那几日也是气着了，将这事忘了个干净。
“可曾取了字？”
谢蕴斟酌着想讨要的贺礼，“本是想求陛下赐字，奈何是臣不识好歹，惹您生气，也不敢进宫来求，只能听从祖父取了‘长珩’二字，借出类拔萃冰清玉洁之意……”
一瞬间呼吸停滞，犹如一把冰冷的剑刺入胸腔，彻骨的寒意从内到外将人封锁，相关剧情如走马观花般迅速在脑中闪现。
谢长珩，男二号——与小皇帝之间仇怨颇深，为与男主竞争讨得女主欢心，一边对小皇帝虚与委蛇假装倾慕于，一边又向女主求爱，小皇帝死后，他也被男主凌迟未得善终。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谢蕴伸来得的手在碰到被子的瞬间被萧辰昱甩开，动作之快两人一时都愣在原地。
“啪”一声，杯子顺着床沿滚落在地四分五裂，沾湿的衣袖紧贴在腕处，明明是温热的茶水却感觉冰冷刺骨。
“没事吧，烫着没。”谢蕴弹跳而起，抓着萧辰昱的手左右翻看，确定没伤着她才放下心来，玩笑道，“臣这又不是掏国库，瞧把您吓得。”
抬眸间两人目光向对，眼前之人眼中担忧与关心之情显露无疑，同时也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