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哥没反对,却还是打着手语给出自己的想法。
“嗯。”大妹点点头,思索片刻,有些欲言又止。叶二哥见状,露出不解:“有话你就说,我听着呢。”他边打手语边琢磨媳妇要说什么。
大妹咬了咬唇,直直地看向叶二哥:“小夏变化大得很,我今个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还有……你说她从哪买来那么多精细粮和好吃的糕点糖果啊?”
一听她这话,叶二哥怔了怔,继而打手语:“你别想太多,妹妹现在这样很好,至于她给咱们的那些东西,应该是向北设法买的吧。”
“我就是觉得咱们不能欠小夏和四弟太多。”
叶二哥没有即刻给出回应,良久,他抿唇,打手语“……睡吧。”大妹嘴角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见他已经挪开视线,去吹煤油灯,只好作罢。
月光皎洁似水,脉脉流泻一地。
躺在炕上,叶二哥久久没有阖眼入睡。
他想忘记那晚赶到公社卫生院,听到大夫给他说过的那些话,可越是想忘越是记得清楚……
眼角渐显湿润,叶二哥眸中痛色涌现,早年父亲给家里留下一张纸条,便抛下娘,抛下他和大哥,那时娘怀着妹妹,大哥十岁,他七岁,就这么被爹狠心抛在京市的家里,说没有国哪来的家,说他不能再软弱下去,说他要加入革命队伍,要拿起枪上战场。
娘拿着那张纸条,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可她嘴里却没抱怨爹,等哭够了,一个人拉扯他们哥俩,在没有丈夫的陪伴下,咬着牙生下妹妹。
从父亲离开那天起,大哥似是一瞬间长大好几岁,但谁都没想到,三年后,大哥学着爹的样子留纸条给娘,说他去把爹找回来。
接连的打击,导致娘的身体损伤得厉害。
可饶是这样,她硬是咬牙撑过来。
自毁娇容,牵着他,背着年幼的妹妹,从京市一路寻找大哥……
抗战胜利,全国解放,他没再听到娘提起爹和大哥,却知道娘一日都没忘记想那两个人。
而他,则在跟着娘找寻大哥无果后,便把离开家的父亲和兄长强行遗忘。
如果不是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开,娘至于受那么多苦,至于那么早就过世?心力交瘁,积郁称疾……
泪顺着眼角滚落,叶二哥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哑巴,体弱,让他不能像正常人那样保护好娘和妹妹,这种心痛谁知道?娘用柔弱的肩膀给他们撑起一个家,供养他和妹妹读书,把她能给都给了他们,并在病逝前前,给他们兄妹安排好未来。
娶亲,嫁女。
他是不同意的,不同意用妹妹和双槐村陆家换亲,他不要媳妇,他能供养妹妹上大学……娘听到他的话又是欣慰的笑,又是默默流泪。
“小礼,家里没积蓄了,你就算能给人看诊,在这村里又能赚几个钱?”
“何况你的身子骨生来就弱,下地挣工分换来的口粮能养活得起你和夏夏吗?”
“你年岁不小了,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不然,娘如何能闭上眼?”
“夏夏又是那么个性子,要是不安排好她的亲事,我怕她来日在婆家受欺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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