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吓死爸吗?”
把闺女放到自行车前梁上,江安一脸后怕地低声训诫起闺女:“刚刚有多危险知不知道?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爸回去怎么和你妈交代?”
他语声明显带着颤音,听得叶夏自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冒失,但说实话,那事就算再发生一次,她依旧会不带犹豫地救人,
不过,这会儿她深感她爸的心情,毕竟她曾经也是一个母亲,当得知自个的孩子出事那刻,心情是何等紧张、焦灼,因此,她抿着唇,乖顺地听着她爸一句句训诫,其实是对她另一种爱的表达方式。
“不可以再那样了知道不?不然,爸以后去哪都不带着你,就让你待在家里,不许出咱村一步。”
骑车前往附近的国营饭店,江安尽可能平复心情,却上却依旧说个不停:“你真得出事,把会悔死的,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有笑脸,就是你妈和你哥你弟他们,同样会失去笑声……”
听出她爸情绪中的低落和不安,叶夏抿了抿唇,稚嫩的嗓音扬起:“爸爸,我知道错了,您放心,我以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安打断:“以后?你还想着以后?我告诉你,日后再遇到那样的事儿,你给爸躲得远远的。”
不是他自私,是他五个孩子中就这一个是闺女,如若闺女发生意外,在他家绝对像是发生地震一般。
“哦,我听爸爸的。”
只要她爸心情放松,她说什么都行,叶夏如是想着,为转移她爸的注意力,清脆稚嫩含笑的嗓音再度扬起:“爸爸,我们多买几个包子带回家。”
江安应声好,语气宠溺而无奈:“你呀,就是个小鬼灵精儿,这是不让爸再叨咕了,对不?好,爸不说了,不说了,可你得把爸的话记心里。”
叶夏点着头“嗯”了声,笑眯眯说:“我都记着呢。”
国营饭店今早有卖大肉包、油条、馄饨,还有大白馒头和烙饼,看眼饭店门口挂着的木牌,江安一手箍住车把,一手从前梁上抱下闺女:
“你这孩子是越来越胆大了,昨个上山不带害怕的,今个冲出去救人胆儿更大,等回村后,我得和你妈你三个哥哥说好,必须得把你看紧些。”
叶夏仰起头,又圆又亮的大眼睛里写满无辜和天真:“爸爸,没必要这样吧?”
用得着吗?
竟然要家里人看紧她,这样她还怎么给家里人改善伙食?揉揉闺女的发顶,江安一脸严肃:”有必要,而且很有必要。“
说着,牵起闺女的手,就走进国营饭店。
“爸爸,这馄饨你吃,我吃包子喝豆浆。”
看着面前冒着香味的馄饨,叶夏将碗朝她爸面前推,同时想把她爸面前的豆浆挪到她这边,却被江安制止:“馄饨是专门给你买的,快吃,咱们好早点回家。”
语罢,江安抓起菜包咬了口,与此同时,端着豆浆“咕咚咕咚”就喝下去半碗。
豆浆温热,一点都不烫嘴。
盘里放着两个肉包、两个菜包,眨眼功夫,江安就吃掉俩菜包,喝完一大碗豆浆。叶夏啃完一个肉包,吃了半碗馄饨,把碗往她爸一推:“爸爸,我饱了。”
江安拧眉:“真饱了?”
叶夏点点头:“饱啦,不骗爸爸。”
看着闺女天真可爱的样儿,江安心里酸涩得很,有哪家孩子能有他家闺女这么懂事?但说到底,都是饥荒迫使孩子不得不早点懂事。
摁下心口窜起的酸涩感,江安给闺女嘴里又喂了两个馄饨,方三两口把剩下的吃完。连带着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爸爸,买肉包,全买肉包,再买上九个,加上我这一个就是十个,带回家,妈妈和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弟弟正好一人两个。”
闺女既已把话说到这,江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起身,到售票口:“同志,给我拿四根油条,再拿……”
一根油条四分钱,一个大肉包五分钱,付完钱和粮票,江安把东西装入黑色皮革包,招呼闺女走人。而这时叶夏的视线却聚在走进国营饭店,她之前在粮站门口马路上救过的男孩身上,对方明明有看到她,却装作没看见,直接走向售票口。
“夏夏,你在看什么?”
到闺女身旁,牵起闺女的手,江安温声问。
叶夏摇头,被她爸牵着出了国营饭店。
“爸爸,从咱大梨树到县里多少里路呀?”
“三十里地。”
“那咱们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家。”
“嗯,爸骑快点,九点半左右肯定能到。”
爷俩说着话,转眼自行车已骑出十来米远。
买好包子、油条,被叶夏救下的那个小男孩站在国营饭店门外,望着江安骑车远去的方向好一会,方收回视线。
大梨树村。
江安爷俩刚一进村,就围过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