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回娘家走亲戚,大姐不想爹娘担心,不想兄嫂、弟弟弟媳因自己的家事闹矛盾,没少背着爹娘和她们的兄弟在她面前哭诉。
有大姐家这一茬在,她又岂能再去烦扰爹娘?抱着这种心思,她在娘家从未诉过苦,然,今日之后她不想再由着婆婆作践,
她想要爹娘和兄弟们为她做主,她想保护三个闺女不受婆婆一个劲磋磨,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自己得先立起来,这样娘家才好给她做主,才好叫她婆婆收敛些,免得把她们娘几个全磋磨死。
压下心头涌动的苦与涩,李翠莲直直地迎上婆婆刘槐花冷冰冰的视线:
“从三妞生下来,娘就不给三妞一口饭吃,我知道娘这是想把三妞活活饿死,可三妞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男人的亲闺女,你这做奶的不稀罕她,我们两口子稀罕,要是娘执意想拿走我手上的东西,就别怪我这做儿媳的对娘您不敬!”
“老娘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敬法。”
刘槐花说着,上前就去夺李翠莲手上的布兜,这时,江建民的声音从堂屋里传出:
“娘,你闹个啥劲啊?我有问过卫生院的大夫,这生儿生女取决于男方,你想要孙子,我和翠莲这几年一直在生,可孙子没影儿,
只能怨你儿子我没生儿子的命,但为满足你和我爹的心愿,翠莲在生下前面那个孩子后身体没等养好,又怀上身子,生下她怀里抱着的这个,
为这你早晚在家骂东骂西,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如今翠莲肚子里再度揣着一个,娘,我实话告诉你,等翠莲生完这胎,不管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我们都不会再生了,你和我爹要是嫌我这个儿子给你们丢脸,嫌我断了老江家的香火,就把我们一家赶出去吧!”
刘槐花懵了,她没想到儿子近日会这般顶撞她这做娘的,啥叫没生儿子的命,啥叫生完这胎不再生,啥叫把他们一家赶出去?
翻天了!
她这都是为了谁?
没儿子,她男人这一脉岂不断了香火,儿子日后老了谁给他养老送终?!
没良心的玩意儿,不理解、不感恩她这老娘不说,反倒还顶撞她……刘槐花从满脑子嗡嗡声中回过神,往地上盘膝一坐,拍着大腿就开始哭嚎:“没良心啊!老娘养了个没良心的玩意儿啊,这有了媳妇忘了娘,养儿子还有啥用啊……”
江老实在堂屋坐着吸烟锅,闷着头听完婆娘和儿媳间的对话,又听完儿子护儿媳怼老娘,现在传入耳的是婆娘指责谩骂的哭嚎声,
他心烦意乱,在江建民拽着李翠莲的胳膊进堂屋,正欲朝他们屋里走去时,抬起头,沉声对江建民说:“去给你娘赔不是。”
林岚从供销社下班回来,骑车经过江建民家门口,听到院里传出刘槐花的哭嚎声,眉头微蹙,既没下自行车去看热闹,也没问在江建民家院门口看热闹的社员,蹬着自行车径直骑向自个家。
而江建民家院里,刘槐花心伤儿子顶撞自己这做娘的,全然没想到她的哭嚎声引来不少社员围聚在她家院门外。
“这刘槐花又咋啦?”
有妇女问身边的社员,得到对方回应:“还能咋地?不就为抱不上孙子那点事。”
另一社员“啧”了声,说;“要我说建民媳妇也可怜,前面生的闺女先是被自家男人丢进山里,这找回来了吧,时隔一个月那孩子再次消失不见,说是送人了,我可不信。
紧跟着过去数月再次怀上,谁成想生下来的依然是个闺女,听说刘槐花当时就想将孩子掐死,好在建民媳妇给护住了,但刘槐花这一年里却不给小孙女口粮,用心不要太明显。
但好在建民媳妇疼闺女,把自己的口粮给小闺女省一口,硬是勉勉强强把孩子养活到今日,可你们也看得到,明明一岁大的孩子,
长得却连人家半岁大的都比不上,说是猫崽子都不为过,而且到现在别说站起来走两步,怕是坐着也没法办到呢。”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是说了么,听来的呗!”
“刘槐花这恶婆婆真该有人好好教训教训,她自个同样是女人,咋就心狠到要掐死孙女,不给孙女一口饭吃,还有,大队长家的闺女之前就在她家说过,
生男娃娃生女娃娃取决于男人,何况村里真有人问过镇卫生院的大夫,人家大夫有给出肯定答案,确实是男人决定媳妇生男生女。”
“小夏医书好得很,就是不问镇卫生院的大夫,我也是信小夏那丫头说的。”
“啧啧,刘槐花这骂骂咧咧的,原来是气不过儿子护儿媳啊!”
“你们来得晚,我是在刘槐花和建民媳妇在院里闹起来那会便在我家院墙边听了个大概。”
此时做声的是位矮瘦妇人,年月五十,住在刘槐花家隔壁,她压低声音说:
“建民媳妇抱她家三妞从大队长家回来,手里好像攥着一个布兜,那布兜是小夏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