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睁着眼,望着手指上的牙印与伤口,怔怔出神。
绯色再次如潮般染上了他的耳垂,带着些许小心和轻柔的,唇与那处相碰,停顿了片刻又分开。
蓦地,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带着一丝自嘲。
待得天色微亮,令澈才从半梦半醒之间醒来,看着一旁衣架子上的带着脏污的衣衫和手指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他面上闪过一丝无奈。
用纱布裹住伤口,又喊了人来处理衣物,他才携着些许疲惫离开了卧房。
膳房里再次只剩下令澈一人,早点的香气还未完全散去,他卷起了衣袖,利落地将瓦盆来里的鲈鱼捞出。
虽与杜若槿只吃了三顿饭,但都他却已经知道了她的喜好——喜食鱼肉,喜喝汤,还喜欢甜的和辣的,犹喜菌菇,不喜蔬菜,但也不会过分挑食。
......令澈做完菜已到了朝食的时辰。
连着做了几日,今日,他才终于做出几道自觉满意的菜来。
他将菜放到竹雕食篮里,提到偏殿的圆桌上,一道道菜摆出,再命人去唤杜若槿来。
等了片刻,听见脚步声,他微微绷紧了脊背,下颌亦微绷着。
然而,来人却只有一个。
“殿下,奴才未寻到杜姑娘,许是下学后走得慢了,还未回来。”说话的是位太监,是以声音有些尖锐。
令澈垂眸,心中提着的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不由得有些难受。
又过了几个时辰,用焨火将菜热了一遍,却始终未见她回来。
一旁候着的太监觑他的神色,心底愈发忐忑不安。
“奴才再去瞧瞧。”
已是下了学的时辰,按理来说也该回来了才是。
这回他才寻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杜若槿,领了人去见殿下,又极有眼色地退下。
杜若槿听说令澈等了他半日,心中倏尔觉得有些稀奇。
来到偏殿,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满桌的菜,而后才是坐在一旁的令澈。
她这才想起前几日她说的那些话,脸上浮出一抹微笑,语气里却故意带着一丝疑惑:“真是先生亲手做的么?”
令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语气莫名地抛出一个问题:“你午时去哪儿了?”
“关雎宫。”杜若槿似笑非笑地看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鱼肉。
咽下鱼肉,她清了清嗓子道:“味道还差一点儿。”
“眼前的已是又热过一遍的,是以不如先前的新鲜,你先将就着吃,明日我再为你做别的菜色。”令澈压下先前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涩意,眸里终是漾出点浅淡的笑意来,拿起筷子吃起来。
看见他手指上裹着的纱布,无端的,杜若槿想起了昨夜梦里似咬了什么东西,还有今早嘴里那淡淡的血腥味儿以及盖在身上的被子,眸子闪了闪。
“先生的手是怎么受的伤?”她语气里带着点淡淡的调侃,细看眸子里还带着几分探究。
令澈端着碗,埋首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良久才语气平静地回答她:“做饭时不小心切到手了。”
杜若槿看着他受伤的右手,眸子里的情绪霍然转成了讥讽。
“原来右撇子是用左手切菜的么?”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靠近到他身前,一把握住令澈的手,而后扯掉那块纱布。
果不其然,他手指上的那道伤口哪是什么切痕,分明是牙齿咬出来的伤痕。
令澈眼帘低垂着,丝毫不敢去看她的神色,更无法去辩驳什么。
杜若槿走到一旁的软榻下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呷了一口。
“先生这般喜欢我,竟连往日口口声声说的师徒之礼也不顾了。”
摩挲着杯沿,心里愈发觉得好笑,人总是这般的奇怪,对别人要求严苛,待自己宽容万分,可见要做到感同身受是何等一件难事。
闻言,令澈徒然抬起头来,目光与她的粘连在一起,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不再是冷静与淡然,反而似含了几分难堪来。
她果然早已料到了他对她动了心。
“我不会都对你做什么,昨夜......也只是为了给你盖被子。”
他压下心中杂乱无章的情绪,目光里再没透出丝毫情绪来。
“哦,是吗?”杜若槿意味深长地颔首,又站起身来,一步步地在他的注视下靠近他。
令澈不可抑制地心跳加快起来,喉结动了动,目光更是紧紧地被她吸引着。
她却绕过他,径直往外走去。
房内只余一声嗤笑,在他耳畔余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