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无数次的醉酒当中,这次可说是最记忆犹新的。和几个同事喝完酒,我感觉脑袋轻飘飘的浑身舒服,在路上不动自晃的摇摆感是相当吸引我的。我们都算是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加上并非喝得酩酊大醉,所以肯定是不会在马路上嚎叫的,更不会招来架打。
筱磊推着结婚时的踏板摩托车走在非机动车道的最里面,桐伟在中间步行,我则推着山地自行车走在外层。三个人里属我最晕,这样的队形实在不合理,可我不能确保自己有能力完成换位,所以放弃了提出一个让我更为安全的方案。
我以为他俩要多送我一程,可一到分叉口他们就让我先走,我有些失落,也没反驳。我并非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喝多的人胆子可是异常的大,我是想和他们多聊一会儿。妈的,他们居然丢下我私会去了。我边走边生气,一蹬脚便精稳地跳上了山地车,但刚一拐到滨河路小公园,就有些气喘,喝多了确实体虚。于是,我打算把车子推进草坪。上台阶时,路牙与轮毂相撞,生硬得很,我想起车子胎压不足。
深秋,在公园的长凳上干坐着可不算什么好事。冷风飕飕,一点都不怜惜我消瘦的身子,加之身上还是衬衣夹克,到处灌风。我认为木质的椅子和金属来说,会显得不那么冰凉刺骨。但今天这椅子可是把我全身都凉透了,还并非是慢慢来的,而是一瞬间就浑身难受得厉害。
我开始紧缩身子,把手插进裤兜,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抖动。我嫌这样的力度还不足以表达我的寒冷程度,于是开始从嘴里喷气,通过震颤嘴唇发出声响,像是个刚刚学会嘟嘴的小子,没完没了的。这样做了一会儿,嘴巴开始发麻,我换做上下牙打战,“咯咯叽叽”地响,这响声太贴切,弄得我更冷了。于是,我停下了浑身全部的动作,孤零零地干坐着,可怜起自己来。
但我的自怜可没感动上苍,冷还是停不下来,越来越凶,挡不住削不减,像西游记里的泼猴。我决定吸烟来对付它,我掏出兜里的黄鹤楼烟盒,妈的,空了。我揉了它,扔出去好远。吸烟这事儿就是你不想它,它也不想你,你要敢动一下心思,就像狗皮膏药,蹬鼻子上脸,拦也拦不住。没法子,买烟吧。
最近的烟酒店也要穿过两条马路,我通过自己发麻的脑袋计算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省事的办法。我长了心把自行车锁上,步行过去。在脑袋不清醒的时候,还是别和交通工具为伍,没一个和你交着心的。
喝多了有一个好处,过马路时格外当心,一百米开外打着近光灯的车子缓缓驶来,显然车里的人看我可比我看他们清晰多了,我估计他们能看出我精神不正常。但我还就较上劲儿了,我就不先过去,于是车子小心翼翼地打我身边驶过,然后一脚油门冲起了速度,就像被解了绳子的金毛一个劲儿地撒欢,我甚至可以想象那一脚的轻重尺度。
但再往后的司机可就没那么小心了,一个个闪着灯光奔驰而来,“嗖”地开过,于是几十米以外的马路对面让我遥遥而不可及。没法,我只得硬来了。然而我发现只要敢跨出去,那步子就是壮胆的良药。而我与司机的胆魄在这时候成此消彼长的态势,我取胜了。
尽管是黑天,我也意识到无论是移动的还是驻足的路人,他们的目光都将我认定为贪酒的醉汉,这一点我当然无法辩解。于是我迎着他们异样的目光望过去,看看会怎样。结果他们都不再注视我,至于是不屑还是不敢,那我就管不着了。
又穿过一条稍显冷清的马路,我来到了烟酒店。为何明明都是在闹市区且还相交的两条柏油路,怎么车流和人流的落差会如此之大。若我脑袋清醒,这样的问题是可以弄明白的,但现在可不行。
老板娘坐在收银台里,斜着眼看电脑屏幕。我也想了解一下其中的内容,于是我向前努了努脖子,但柜台上一大堆棒棒糖和散装巧克力挡在我的胸前,我要再一味往前探身子可就有砸店闹事的嫌疑了。无奈,只得放弃。当我摇摇晃晃地收回脑袋时,好奇的欲望瞬间消失。人有时候就是容易在无所谓地事儿上栽跟头,我在心里赞赏着自己这份该舍就舍的豁达。
老板娘转过头看我时,我决定进入主题。玻璃烟柜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香烟,价格不一。虽然价签无法在我的眼底清晰成像,但这些香烟的价格我大都清楚。我开始思考自己最近的经济状况,这可令我有些心灰意冷。最近大把散出的钱实在多,我知道这么个宏观情况,但具体的去向就难寻觅了。
我把烟柜从左到右扫了一遍,十支装的黄金叶大金元在最后进入我的视线,黄灿灿的盒子突兀感十足,于是我指了指,并不确定位置是否准确,但老板娘一下子便清楚意会,拿出一盒扔在柜台上,继续扭头看电脑屏幕,看来她对我这个醉汉毫无畏惧。我开始从一沓钱里,使劲捻出半新的十元纸币,最终也无法确定是否是两张。
出了烟铺,深秋的冷风灌进我的衬衣,让我汗毛竖起,北方的城市就是这样从夏天直接扑进冬天,一点道理不讲。重新回到长椅上,我迫不及待地点起一支烟,手竟然发抖得厉害。这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