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默得令人窒息,只有李普军嘴里冒着烟。过了一会儿,我又语气温和地说:“别放心上了,测评都过去了,反正对天发誓我和桐伟坐在一起给评你都是优秀。”我并不为自己的话感到恐慌,因为若是赌咒管用,那么恐怕这天下的人早给劈死光了。
一个月后李普军被调到了督查科,单位上下大跌眼镜。他算是因祸得福,一位刚升任的集团副总臭味相投,同样是靠着排挤他人上位的,此时正需要这种爱打小报告的人来了解员工。督查科就像是特务机构一样,对集团上下任何部门的工作起检查督查作用,不过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或是触犯法律,不会跟你死磕到底。但对考勤、上班玩游戏看小说的情况定期进行通报。现在李普军一推门,大家神经立即紧张。
他见桐伟不在屋里就要离开,我说道:“你有什么事儿吗?我回来转告他。”
李普军像是不愿说,但嘴里鼓囊了半天还是开口说:“我是来还他钱的,既然他不在就先还你的。”
说着他就从棉衣的内口袋里掏出用来装门面的精致皮夹,我却不自觉地脱口说道:“不急,你要还用就先拿着。”
说完我便后悔莫及,恐怕这是我要回钱的唯一机会了,而李普军的表现并未让我的懊悔失望,他立即合上钱夹说:“那成,我现在手头还真挺紧巴,等等再给你吧。”
我将后悔的愁容和强挤出的笑混杂在一起,面部几乎抽搐,点着头将李普军目送出办公室。屋门刚合上,我就站起身子,使出浑劲儿把拳头在空中挥舞,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我一点也不恨李普军的无耻,打心里恨自己要面子,不当吃不当穿的可还要硬生生地护着。我气得跺脚,憋得脸红,嘴里低低地骂着:“真他妈没出息,伸手接住钱能死啊?慷慨个屁,早晚被自己的慷慨作死不可!”
正当我对着衣帽镜里的自己责骂时,桐伟推门进来,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我感到难为情,立即收住办公桌前走。桐伟问我,“抽抽了,在那儿发病呢?”
我为了掩盖自己刚刚奇怪行为的真正原因,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股票跌得人肾疼。”说着我还佯装捂自己的腰。
“那是你肾虚。”桐伟把一沓报表放在桌子上,又说道,“那股票不是早就没救了吗?你最近又买了?没听你说过啊。”
我吞吞吐吐地圆不了这个谎,只能说:“哦,还是上次那支,想起来就心烦。”
桐伟半信半疑地一笑,安慰我道:“别了,我不是更惨,赔了半年工资。”
我难为情地笑着,坐回椅子,开始继续手里的工作,时不时观察桐伟的脸色,看看他还是否怀疑,当确定他没放在心上,我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