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摊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地抽搐着。她无力睁眼,亦无法发声,恍惚间只听得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
泉姨朗声命道:“快送去内殿。”
澈紧接着冷声喝道:“谁都不准靠近凛!”
一众奴仆似是被澈声色俱厉的模样吓住了,一时无人敢应声。
凛忽感身体轻盈地腾空而起,悠悠地浮在空中,耳边似有微风轻拂过,不多时,便落到一张柔软的床上。
一只手温柔地抚了下凛的面颊,继而又搭在她腕上。这手虽也冰凉,却不似泉姨的手那般让她心生寒意,反而感到清爽,身上的痛楚似被这指尖带走了几分。
片刻沉寂后,澈急声问道:“瑚叔,瑚叔,你说句话吧,凛这是怎么了?”
一个温和的少年音缓缓道:“凛中了毒,不过无碍性命,莫慌。”他掰开凛的口,就着温水,给她送服下了一粒丸药。
“这毒中得倒是奇怪。她体内共有两味毒,马钱草的量很轻微,毒性发作得缓,第二味乌头藤药性颇重,且用了十足的量。不过巧得很,两种毒的毒性恰好相克,彼此中和抵消,便没有危及性命。”
凛服下的药丸几乎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身上的疼痛缓和了不少。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
接连遇上两次意外,凛心中满是惊惧,又记挂着瞳的安危,心急地试图坐起身,却又无力倒下。
瑚叔柔声劝道:“你且好生歇着,莫用劲。”他的音色、样貌虽是少年,语气却格外淡定老成。
此时,一位衣着素净,模样端庄的年轻女子步入凛的视线。女子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至床边。
澈一见到她,面孔即刻垮塌下来,冷声道:“瞳方才被人带走了,我得赶紧联系原慈祖母商量对策,凛就暂时托付给瑚叔您了。”
瑚叔点头道:“你放心,凛在我手里不会出事。”
女子垂首屈膝向澈行了一礼,澈却像没看见她似的挥袖即走。
女子似乎并不在意澈的厌弃态度,回过身,将凛扶坐起,准备给她喂服汤药。
凛记忆中从未受过别人的喂食,面露窘迫,用尚且微弱的声音拒绝道:“我自己来。”
女子温和笑道:“偶尔受人照顾也无妨。”
凛闻言温顺下来,服了药,又喝了几口薄粥,总算恢复了些气力。她尚有许多疑问,可脑中思绪纷乱,想开口询问却一时不知从何处问起。
女子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柔声道:“我叫柳夕夏,是你姐姐澄旧时的好友。此处是神宫的草堂,是瑚叔和我的住处。”柳夕夏伸手捧住凛的脸孔,紧盯着她的眼,轻声道,“你折腾了一日,想必也累了,先好好歇息一夜,有事等明日再议也不迟。”
柳夕夏的话语似是一剂催眠的神药,凛只觉困意瞬间袭来,乖顺地闭上了双眼。
瑚叔和柳夕夏二人的脚步声渐远,屋内一片寂静。
凛的脑袋仍晕得厉害,身体其余各处亦在隐隐作痛。
凛的思绪回到了几日前,父亲和瞳被迫向她解释隐岛之事。凛在震惊之余亦是激动不已,觉得她终于有机会向一直忽视她的父亲证明她的能耐。
可隐岛之行比预想中艰难许多。面对猝不及防的攻击和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敌意,凛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弱小。若不是她今日走运,或许在抵达当日她便将性命交代在此处了。
凛挣扎着欲保持清醒,却抵挡不住愈发深沉的困意,片刻后终于跌入了梦乡,结束了无比漫长的一日。
次日醒时天已大亮。屋内空无一人,静悄悄落针可闻。
凛推开门,门外是座不大的四方院子。靠院门两侧的角落里,一边有棵高大的银杏,另一边则是棵枝叶繁茂的香樟。院子中间的土地被齐整地分隔成了大小一致的16个小方块,里头种着形形色色凛从未见过的绿植,散发着迷人的清香。
一条小径自院门直通凛所在的正屋房门,另一条则连接两边东、西厢房的屋门。两条小径均铺就白色的鹅卵石,在院正中相交处摆着张灰白色石桌和三张小圆凳。
凛顺着小径走了几步,感觉腿脚仍有些乏力,便在石凳上坐下歇息。
不多时,院门被推开,瑚叔端着一个木盘缓步入院。
凛立即起身向这位陌生的恩人道谢行礼,再抬头时,原本空荡荡的木盘上忽然多了些吃食。
瑚叔将木盘推至她面前,温和道:“饿了吧?先吃些早点。”
“这些食物,真是法术变出来的吗?”凛欣喜问道。她忆起昨日家宴时,餐盘上的食物亦是这般凭空出现,不由觉得有了使世上再无人挨饿的法子。
瑚叔似是被她天真的想法逗乐了,笑道:“这些早已在伙房备下,经由此木盘传送来。我们没法凭空变出任何吃食。”
凛极为失望地垂首,默默吃着,眼角余光瞄到瑚叔始终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