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澈的脚步声渐远,瞳的面色变得柔和许多,轻声道:“眼下没有旁人了,方才在正殿内究竟起了何事?”
凛敏捷地跳下床,快步走至窗前,拉开窗,抬头望天。
此时已是深夜,黛黑的夜空中布满了闪着金光的丝线。新的光点仍源源不断地自神宫上空熊熊燃烧的火团中射出。它们朝着四面八方缓慢蔓延、交错,似在在编织一张覆盖整片天幕的巨网,将天空之下的隐岛完完全全地遮掩住。
见此情景,凛扶额懊恼道:“抱歉我未能阻止。”
瞳随着凛走至窗前,轻叹道:“不曾想澈竟能操纵法杖、将天堺修补完成。”
凛惊讶道:“澈说是她施展的法术吗?”
“她说进了正殿后,她寻到了真正的法杖,这才意识到从前手头的那根并非真物。真法杖听从了她的意志,她便施展了法术,重新护住了天堺。”
凛皱眉道:“无人质疑她的说法吗?”
“当时除却澈,其余人皆无法入殿,只得在殿外等候。确实在她进殿后不久,天堺便开始了修补。听你这么说,莫非施法的另有其人?”
凛将她在正殿内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瞳,又说出了自己不甚确信的猜想。
瞳坚定地摇头答道:“那不可能是澄。或许是你母亲淼,她虽被判定为已经离世,可尸身至今没有被寻到。她和澄长得很是相像。”
“不是母亲。那女子至多不会超过三十岁。她离开的模样亦是古怪,不知她究竟是移行去了别处,还是真消逝了。”
瞳眉头紧皱,显得有些焦虑。思索片刻后,忽道:“那确是澄无疑,她已彻底离开了。”
凛觉得他前后说辞的转变很是突然,正欲询问缘由,又听瞳劝道:“你方才说自己不知情极为明智。如今法杖确确实实在澈手中,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接受澈的说辞,眼下莫去质疑和挑战她。之后澈想必会以此争取神主之位。我们初来乍到,还未有能与她分庭抗礼的声望和底气。我们暂且认下她这个谎言,静观事态发展,再寻对策。”
“我们该如何向父亲交代?”凛心中焦灼,懊恼道,“如今不要说引着父亲带人攻入隐岛,恐怕隐岛已再次消失隐匿了。”
瞳柔声安慰道:“眼下的情形确实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但不用灰心,我们仍有机会。”
瞳的笃定也让凛稍稍镇定下来,可仍忍不住沮丧道:“早知道趁着那女子睡时,我直接用匕首解决了她,便没有现在的麻烦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用再多回想。”瞳宽慰道,“何况你只是嘴上说得麻溜,我可不信你真能下得了手,去夺人性命。”
听闻此话,凛猛然忆起几日前与道闲、千禾在万木林外会面之事。她隐瞒了千禾的出现,只将遇上道闲一事说于瞳听。
瞳面露惊讶道:“道闲眼下仍在隐岛最北端的余末城静养,无法忽然出现在神宫中。是不是你担惊受怕得厉害,看差了眼?”
被瞳这么一问,凛亦是无法确信,犹疑道:“看着像是他,又不像是他。他满嘴胡言乱语,末了还叫我不要同他成婚。真是可笑,我怎会同他扯上关联?”
凛本以为瞳亦会对道闲的说辞嗤之以鼻,不料他听完只是喃喃道:“他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夫婿人选。”
凛不悦道:“难道你也希望我赶紧替神族繁衍后代吗?”
瞳避开她的目光,略显局促道:“你方才昏睡之时,澈提及了你的婚事,据说这已是在今日议会上热议的话题。比起澈方才提到的那些青年,知根知底的道闲似是更好的选择。”
凛不满道:“若是他们非得立刻要一个神族后人,我和你生一个孩子不就可以交差了?”
见凛没皮没脸地将这桩严肃事说得像小孩儿过家家般随意,瞳不由地笑出了声,继而正色道:“你我皆需婚姻来支撑在隐岛中的地位,可没法由着我们自己的喜好决定伴侣。况且你我之间足够信赖,任何形式上的捆绑皆是多余。”
凛知他所言有理,可想到未来二人免不了分离,然后渐行渐远,不免怅然。
瞳伸手抚摸她的面颊,笑着安抚道:“等你下月进学宫念书,见到许多同你年龄相仿的青年才俊,说不定就要嫌弃我这个老叔叔了。”
即便知道瞳在说玩笑话,凛仍较真道:“你只是祖母的养子,与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不会叫你叔。你也并不老,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瞳宠溺地笑道:“好好好,我不那么说。”
有瞳在身侧,凛心中积攒了几日的不安缓解了不少。她忽然忆起了什么,眼眸发亮,拉着瞳来到堆满书册的桌案前。她扒拉开书堆最上头几本介绍隐岛风土人情的书册,指着隐在下头的十几本册子道:“瑚叔给了隐岛上各大巫族的名册,我大致翻了下,或许对你日后打通关系能有所助益。”
瞳起了好奇心,拿起其中一本名册翻看。这一册介绍的是白岩氏。名册不仅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