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备受冷落的道闲被大公道祐重新接纳。道祐不光破格准许道闲加入内阁,代表道氏参会议事,并将道琮晚年曾居住的院落赠予道闲,作为他在京中的住处。
道闲迁居之日再次来到草堂,凛本以为他会将道衍带回大公府,不料道闲刚到便吩咐道衍骑高银即刻回余末城。
“为何忽然要将衍儿送走呢?”凛心中甚是不舍。这段时日,衍儿为自己枯燥单调的草堂求学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
“京都日后怕是不会安生。”道闲简短回道。
“待在草堂也不安全吗?”
“衍儿此次来京都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不能继续给瑚叔添麻烦。”
衍儿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很是不解和委屈,但她没有抱怨,更没有哭闹,只是抿着嘴,眼中噙着泪,同凛告别。
凛担忧地问道:“这么冷的天,这样远的路程,衍儿受得住吗?”
“她有罩袍,不会被风寒侵入。高银比坐轿更安全。”道闲道。
见凛一脸忧色,衍儿亦宽慰道:“母亲别担心,我来时也是骑高银过来的。我自小和高银一同玩耍,驾驭得了它,不会有事。”
凛点头应好,心头却涌起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衍儿问道:“爹爹说再过两年你便会来余末城,可是真的?”
凛愣了片刻,见衍儿满是期盼的热切眼神,只得点头道:“我会来的。”说完,便在衍儿面颊上落下一吻,又抱了抱高银,拍拍它的脑袋,道,“注意安全。”
高银亲昵地蹭了蹭凛的脸,而后一跃而起。
七海依照凛的嘱咐幻成了一只巨鹰,跟随在他们身后护送。
不多时,长廊下便只剩了凛、道闲二人。
道闲见到凛和衍儿依依惜别的亲热劲,不由笑问:“衍儿这么快就唤你母亲了?”
“今晚就不方便你留宿了,你赶紧回府吧。”凛心中因衍儿的离开有些哀伤,语气冰冷地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要回屋。
道闲拉住她的手挽留,略带孩子气地摇晃了下她的胳膊,委屈道:“怎么又恼我了?”
听着他声气和软的问话,凛的心有些乱,竟一时没能甩开他的手。凛不愿抬眼看他,只沉声道:“你自己尚未在京都安定下来,就让衍儿千里迢迢往京都来这一趟,无非就是想利用她来接近我。我很反感你这么做,任何人都不该是工具。”
“倒不只是为了接近你,她来主要是助我在京都立脚。不知怎的,我忽然对权位生了欲望。”道闲说着把玩起凛腕上的镯子。
那只玉镯在他触碰的一瞬变得温热,一股暖意顿时涌上凛心头。她一下乱了心神,慌忙甩手挣脱开道闲的抓握。
凛一路跑着回了屋,锁上门,背靠在门上平复情绪。本以为心中的悸动已趋于平静,如今又忽起波澜,使得她有些懊恼。
突如其来的开锁声惊得凛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道闲将门轻轻推开,并未入屋,露出讨好的微笑道:“你对我的孩儿,对我的坐骑都能百般呵护,不能赏脸陪我聊聊吗?”
“你如今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我怎么好浪费你的时间跟你闲聊呢?”长期的相处使得凛对于道闲说话的腔调习以为常,不再反感,反倒开始用同样的腔调揶揄他道,“才个把月的工夫,原本得势的菲、道琬母女一下锒铛入狱,你反倒成了你父亲的心头好了?”
道闲倚着门笑道:“看你成日封闭在草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消息倒是灵通。”
草堂的学徒们皆切断了与外界,甚至是与自己家族的联系。草堂内众人也贯彻了瑚叔不涉事的宗旨,不兴议论时事。只有在药铺帮工时,凛才能从来往客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些消息,陆陆续续拼凑出有关柳圭夏的事态发展。
凛的心绪已然平静下来,失了再次将道闲拒之门外的想法,好奇问道:“真寻到了确凿的证据表明柳圭夏的死与菲相关?”
“与其说是寻到了,不如说是道祐制造出了证据坐实了菲的罪行。”
凛暗忖,从前即便将人证、物证交到道祐手中,他仍会包庇力保,这回竟迅速将菲和道琬下了狱,原来是他自己的手笔。凛不解道:“道祐为何忽然对自己的妻女下手?”
道闲沉默着垂下眼帘。
凛难得见到他这般哀重的模样,又联想到近来道祐对他的转变,便猜到了问题的答案,冷笑道:“你是把我献祭出去了?”
“他命我退婚,我已经答应了。”道闲沉声道。
凛略带怒意瞅着道闲,鄙夷道:“你口口声声说在意我,可为了给你自己的前途铺路,还是将我拱手让人。”
“你为何如此淡定?我还想着拿这事吓唬下你。”道闲面上方才装出的沉重表情瞬间消散,笑道,“我应了是想先稳住道祐,不会真到那一步,你放心。”
凛并不完全相信道闲的说辞,不屑地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