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出城门许久之后,凛悬了半日的心才彻底放下来。她掀起身侧被法术禁锢住、未被风吹影响的轿帘,向轿外望去。
京都的城墙早已没了踪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远远的还能望见城外的若山。凛想起被她抛在身后的七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道闲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道:“莫担心,江蓠此刻应该已经得了我们顺利出城的消息了,相信他和七海不多时也能脱身。”见她迟迟不愿放下帘子,又劝道,“天这样冷,小心吹得头疼。”
凛闻言放下轿帘,终于有胃口用些道闲提前备下的吃食。
道闲笑问:“你与亓平是怎么回事?”
凛恢复了些精神,玩笑似地怼道:“给了你名分,你就有权过问我与别的男子的关系了?”
道闲见她神色终于松范了些,便顺着她的玩笑,假意醋道:“把你放走完全不合乎亓平的立场,你俩是不是趁我不在京都时有了私情?”
凛不知亓平宽待她的缘由,只觉以此逗弄道闲颇为有趣,便又道:“你看我多抢手,要是你做不到答应我的那些事,我就投奔他去。”
道闲哀叹道:“你丈夫还生龙活虎着,你就这么着急寻下家。”
听他略带哀怨的口吻,凛忍不住笑出了声。脑中紧绷的弦渐渐松开,不多时,一阵困意乘虚而入,疲惫的眼皮直打架。凛将头靠上轿沿,眯起眼歇息。
离了京都后,他们并未走近道直接穿越北面亓氏的领地,而是一路向西,先是穿过了文氏所在的中原封地,而后进入西北牧氏所控的段州,之后才一路向北。
随着离京都愈来愈远,凛心中把守着多年间积下的心烦和劳累的阀门也渐渐松开,疲倦之感缓缓涌出,侵入四肢百骸。加之连续两日不停歇的旅途劳顿,寝食皆难安定,天气又极寒冷,凛晕晕乎乎地发起烧来。
凛不愿耽误行程,并未表露出不适,只偷偷服了药,勉力支撑着身子。
凛虽极力掩饰,道闲仍察觉了她的不适,关切地问询。
凛逞强道:“我没事,只是头有些晕,已经吃过药了,歇一会儿便好了。”
道闲探身轻抚凛的手,只觉寒凉如冰;又抬手摸了下凛的额头,竟是滚烫如火。皱眉道:“你再坚持会儿,再过半日便能到牧氏所在的西漠城,我们在那儿歇几日,等你恢复了再上路。”
凛摇头道:“我无碍,还是继续赶路吧。”正说着,小轿忽地一记颠簸,凛一下失了稳心,侧倒下去。
道闲眼疾手快扶住凛,又将她抱坐入怀中。他拉开身上的罩袍,将凛紧紧包饶住。
这般亲昵让凛有些不安,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劲,只软绵绵地微微扭动。
道闲拿下巴抵住凛的脑袋,一手锢紧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脑袋贴住自己胸膛。“我身子热,你靠着我会暖和些。你先睡一会儿,我不会乘人之危,放心。”
道闲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热,隔着几重衣料,凛仍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隐约间还能听到他稳健的心跳声。
道闲见凛安定下来,便略松了手上的力道,又将覆在她脑袋上的手放下,紧紧攥住凛的双手。
凛就这样轻靠着他,汲取着他的温暖,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凛已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屋子。不同于京都内三面靠墙的床,她所睡的床仅有床头一侧靠着墙,与她在A国时用的床有几分相似。屋墙上挂着颜色艳丽、图样繁复的挂毯,另一侧的墙面上则是厚重的帷幔,同样色彩鲜艳。
凛慌忙坐起身,额上降温用的冰晶条滑落下来。许是起身过快,凛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她定了定神后,抓起床尾处放置的一件貂皮斗篷披上。
这间屋子与之前凛在京都住过的屋子截然不同。四壁由一块块巨型石块堆叠而成,墙面凹凸不平。石块层层叠叠垒至屋顶,弯成一个较为圆润的弧形。窗户和门分置房屋两侧,屋内三扇窗户位置极高,且形状十分狭小,深深嵌在石墙之中。
窗下有一张形状不规则的石桌和两张石凳,凛和道闲的随身行李被堆放在一旁。
凛走至窗边,踩上石凳,趴着窗台向外望去。只见近处郁郁葱葱一片的青绿,在植被掩映下有百来处房屋,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橙黄沙漠。她所处的位置大约有四五层高,已是目之所及最高的建筑。
凛猜到此刻身处之处便是道闲先前提到的西漠城。
凛穿过屋子,拉开木门。门外是一条狭长阴暗的走廊,两边皆是灰暗的石壁,只有走廊尽处有些光亮,显得阴森可怖。
凛刚踏出房门,便见到走廊那头走来一位半披着发的姑娘。她个头极高,廊内光线昏暗,凛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注意到她腰间似乎配着一把剑。凛心中一惊,退后一步回到屋内,正欲掩上门,忽听那姑娘轻唤一声:“凛神姬”,下一刻她便立于门前。
“你是……”凛困惑道。
姑娘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