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已离世之人安然无恙地朝自己走来,凛惊得瞪圆了双眼,眼泪也被吓得止住了。
凛暂且压下了心中对她为何仍存于世的困惑,问道:“道闲向来谨慎,为何会中招?”
道裕将七海和手足无措的衍儿打发去了外屋,而后在床边坐下,语气温和道:“我本以为是你下的手,可见你方才的忧心模样,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凛不知如何回应,抬手抹去面上的泪水,扭头重新看向道闲。
不多时,夕夏端着调配好的辅药进了屋。药香有些怪异,道裕皱眉道:“还是请外头的医师看一下这药吧。”
夕夏冷哼一声,道:“方才那医师早已跑没影了,要么是个庸医,要么就是和下毒之人是一丘之貉,闲府中的管理似乎不像从前那般森严有序了。”
道裕被夕夏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犀利无情的责备呛没了声,将床沿的位置让给她。
夕夏喂服完,起身道:“所幸道二近来开始养毒,略中和了些今日的毒,还有回旋的余地,熬过了今夜就无妨了。”
凛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些,仍舍不得放开道闲的手,道:“我今晚留宿在这儿,也劳烦你在屋中留守,以防出状况。”
夕夏见凛面色不佳,探了她的脉息,道:“你还是回院歇息吧,这儿我守着即可。”
凛明白夕夏的担忧,她如今虽未显怀,但道裕向来眼尖心细,怕是会被她察觉。“那就辛苦你了。”凛说着向道裕恭敬地欠了身,和七海一同离了屋子。
作为神族的一员,凛亦是隐岛民众日常祷告的对象之一,可她自己却并不信奉所谓的神。可这一夜,凛却跪在床前,反复向她的先辈们祈祷,虔诚地请求他们的宽仁庇佑。
一夜无眠。天蒙蒙亮时,凛简单梳洗一番后便准备前去风息堡。刚出院门就撞上了赶来传消息的衍儿。见衍儿眼中带喜,脚步轻盈,凛便知心中记挂之人应是无碍了。凛彻底放下心来,转身回院。
“爹爹已经醒来了,母亲不去见见吗?”衍儿困惑道。
凛轻拍她的脸袋,微微笑道:“他无碍就好。”
接下去两日,道闲虽脱了险,可身体仍是虚弱,意识迷糊,时睡时醒。凛趁道裕离开,道闲又睡时,鼓起勇气前去探望了一回。
她搓暖了手,小心翼翼碰了下道闲伸在被褥外的手。直到此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凛心中压着的大石才真正落地。她有些贪恋这份温暖,忍不住将手嵌入他掌中。
睡梦中的道闲似是感知到了她的到来,将她的手结结实实地握住。凛只觉他这一握,也将她的心牢牢握住。她出神地望着道闲,丝毫未察觉时间的流逝。
过了许久,凛听见屋外传来早起的仆从走动的声响,便起身准备离开。她刚欲将手收回,便被道闲一把抓住。他像从梦魇中惊醒,眼神惊恐,声气微弱地轻唤了声:“凛?”
凛心中一动,笑道:“你总算没喊错名字。”说着轻轻摩挲他的手背安抚。
道闲微微一笑,很快又安然睡去,手仍紧紧握着不放。
凛僵坐了许久,待他呼吸平缓后才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
凛心思虽机敏,却无法一心二用。待她为道闲悬着的心彻底安定下来之后,才开始琢磨道裕之事。她先询问了药铺中打下手的众人,确认了城中人皆不知道裕仍在世。她又旁敲侧击地向来访的衍儿打听,可衍儿似乎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凛不清楚瞳构陷道裕的计划具体如何进行,自然也不知究竟是哪一环出了岔子。凛忆起原彩与她分别时所提的请求,思来想去良久,最终决定将道裕仍存活的消息传递给原彩,作为对她出手解救的报答。
凛将写有道裕信息的字条放入绑在云鸽纤细腿上的锦囊中。云鸽天性活泼好动,被带来余末城之后,凛未敢将她放出笼。此刻终于得了自由,它激动地浑身颤抖。等凛刚一系好锦囊的绑绳,它便扑棱了几下翅膀,急切地向外飞去。
云鸽飞出不远后,忽地在闲府上空盘旋,迟迟没有飞离凛的视线。凛这才意识到此处像草堂那样被人施了防护法术,无法随意进出,于是赶紧召唤云鸽飞回。
“你这是在给瞳传消息吗?”凛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声惊得后退了一步,循声望去,只见道闲正从门廊柱子的阴影后缓缓走出。
道闲吹了声口哨,不多时,那云鸽便飞落到他手上。他取出锦囊中的字条,饶有兴致地展开查看。
被逮了个正着的凛很是窘迫,辩解道:“若是没有原彩相帮,我怕是仍被困在原府中,没法逃离。这是我对她的回礼。”
“逃离?你在原府遇上了何事?原瞳他待你不好么?”签完离书后,道闲刻意不再关心凛的相关消息,并不知她彼时的困境。
“我以为原府会是我的家,实际上并不是。”凛含混答道。
道闲一时不知是否该相信她的说辞,他收起字条,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