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稳婆终于大喊:“止……止住了,没有出血了!”
她激动得都破了声。
“哐当”
张婆婆手里的水盆落地,温热的水洒了一地,溅湿了她的鞋袜,她也没有感觉,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南宫晚棠:“姑娘……”
必须听到南宫晚棠说一声没事了,她才敢相信。
南宫晚棠累瘫在床边,握住产妇的手把脉。
产妇偏头看着这个为了救自己,拼尽全力的小姑娘,她纵使累极了,却也不敢再睡去。
她不能让这个小姑娘白忙活了一场。
查探了脉象之后,南宫晚棠才总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我说过,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用再撑着,好好睡一觉吧。”
产妇想对她笑,却仅是扯了扯嘴巴,没能笑出来,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情况的张婆婆又担心了起来。
“没事,只是睡着了。”南宫晚棠撑坐起身。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张婆婆高兴地不知道要做什么,良久才反应过来:“哎呀,我去煮鸡汤。”
声音还未落下,胖墩墩的身子就已经到了门外。
南宫晚棠把银针全数取出,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扶芳看着面色发白的小姐,顿时涌起满腔的心疼。
小姐来了这郡守府,就没有一刻闲下来过,不是忙着救这个,就是忙着救那个,之前中了迷情药,身体还没有好妥当,就如此操劳,怎么撑得住?
得知产妇已经没事了,她不再理会那么多,扶着小姐就回房。
总归,小姐不在,天也塌不下来。
找下人要来了热水,侍候小姐沐浴更衣之后,扶芳又端来饭菜。
看过了钻来扭去的蛊虫化成一盆黑水,又看着产妇大出血的那一滩滩血迹,南宫晚棠实在没有胃口。
扶芳好说歹说,总算是哄着小姐吃了一点,然后强硬地让小姐好好睡上一觉。
也确实是疲劳极了,南宫晚棠不再强撑,躺在床上嘱咐扶芳:“郡守大人头上的银针,你得空去取了,产妇那边的药还得吃两日,你去让人准备着,还有那个孩子,得找点羊乳……”
扶芳正在给小姐按摩手臂,听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
抬头看去,却见小姐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姐……”
扶芳轻唤了一声。
南宫晚棠没有回应。
小姐向来警醒,此时却睡得如此不省人事,可想而知,是累到了什么程度。
扶芳叹了口气,小姐就是太过心善,什么都包揽到自己的身上扛着。
可是,能怎么办?
小姐的心善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改不了。
况且,这些事都求到小姐这里来了,小姐又刚好有能力,不救如何都说不过去。
唯有她们尽量多做一些,多想一些。
给小姐掖好了被子,扶芳起身去一旁的太师椅上坐着休息了一会,等到茯苓过来,有人守着小姐了,她才抽空去把小姐吩咐的事情做了。
累极了,南宫晚棠一夜无梦,连个身都没翻就睡到第二日才醒来。
她正在吃茯苓亲自做的清粥小菜,扶芳在一旁禀报昨晚她嘱咐的事情。
“今晨,婢子去看过那位产妇了,除了失血有点多,其他情况都很好,目前还没有下奶,喝的是羊乳。郡守大人也已经醒来,喝过药之后,说是要处理事情,半个时辰前出门了,留了话给小姐,说是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府上的人去办,不用跟他客气。”
南宫晚棠把最后一口粥吃完,挑了挑眉,今日刚醒就出去办事了,还真是勤劳。
用过了早膳之后,南宫晚棠去了产妇房里。
床铺被褥已经换了新的,又开了窗缝换气,房间里没了昨日的血腥味,反倒多了一些淡淡的药香。
南宫晚棠仔细闻了一下,是艾草的味道。
想来,是扶芳交代下去的。
产妇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此时就躺在床上,婴儿躺在她身旁呼呼大睡。
清洗干净的婴儿,白白嫩嫩的,不过还是皱巴巴的没有长开,依然丑得像猴子,却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同房间的其他三名孕妇,坐在一旁和产妇说着话。
本就是一同遭过罪的人,反倒没了那些世俗的顾忌,适当的说说话,还能让产妇的心情好起来,减少产后抑郁的发生。
看见南宫晚棠过来,孕妇们纷纷起身,朝她行礼。
南宫晚棠上前两步,抬手压了压:“没那么规矩,都坐吧。”
茯苓搬来了凳子。
南宫晚棠坐下,点了点婴儿的小鼻子,才抬头看着产妇:“感觉如何?可好一些了?”
产妇瞬时又红了眼眶,从古至今,女人生孩子遇上血崩的时有发生,就没听过哪一个人能救回来的。
可这位姑娘,硬是从阎王爷那里把她给抢回来了。
这是多大的恩情啊!
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从此往后,她的命就是这位姑娘的,她儿子的命也是这位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