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慈看着她,视线下移到眼前人微颤的手,凝眸轻语:“不怕。”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感觉祝余得到他的回答后如释重负。
祝余确实没有先前来到暮山时那么精神紧绷,因为她突然想通了,管他牛鬼蛇神,大不了就是以身殉道。
夜幕来临,今日是个晴朗的日子,天上繁星闪烁。
天空西边的太白星嵌在漫无天际的黑夜里,洞府内祝余和修慈见时机已到,既喜悦又担忧。
祝余捏了捏脖子上戴着的白玉坠,指尖一道白光,修慈的肉身安详地躺在地上。
祝余提醒道:“我要开始施法了。”
她盘腿席地而坐,像上次那样,她嘴里快速反复唱颂:“弦月之灵,在吾其身。白金之曜,修彼其身;弦月之华,在吾其魂。白金之寿,复彼其魂。”
忽而她手上的血玉镯像是受到什么力量的吸引,从手腕脱手而出冲上二人的上空,随即在祝余和修慈肉身的一周显现了一个白金色的圆阵。
那血红色的蛇形镯子飞到半空,停在圆阵中心不断旋转。
而那将祝余和修慈圈在其中的阵法在镯子飞到中间以后开始启动,阵中的金色文字与图案和刻在石碑上的铭文符号一模一样。
祝余一边唱颂,一边观察。
只见阵法启动后,原本镯子的血红色光芒慢慢褪去,最后血色完全消失。镯子通体闪耀着刺眼的白光,白光直上云霄去触碰远在天边的太白星,光辉照亮了整座暮山。
瑶国早早进入周公梦境的人次日听人绘声绘色说此奇观,纷纷锤桌,道自己为何睡得早,无牛可吹。
最后白色光柱与太白星完成对接以后,又不断变短缩回,回到镯子以后,像是两股力量发生对冲,冲击出一圈光晕笼罩在祝余两人上方,约半刻那光晕缓缓降落披在在他们身上渐渐消失。
随着光晕渐渐消失,祝余看见修慈魂魄慢慢显现在她面前,她能看见他的新魂魄了。
半空的白玉镯子在阵法完成以后碎得彻底,像雨滴一样“嘀嗒”掉在地上。
“我、我能看见你了!”祝余往前挪动双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身前盘腿而坐的男子。
在手即将碰上他的脸之前,那在凡人眼里依旧无形的魂魄先发制人,伸出手去回应她,两只一大一小的手在半途相遇。
“我们成功了。”修慈温和看着她,掷地有声。
祝余笑脸盈盈,一个劲点头,“嗯嗯嗯!”
把修慈的躯壳收回玉坠,看着散落在地的镯子碎屑,祝余的脑袋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球耷拉下来。
施法捡回碎屑,手指捻着着钱袋里的镯子渣渣,愁眉苦脸看向修慈,“这怎么向蛇妖交待啊?”
修慈注视她,建议:“之后回一趟昭山吧,看看赤霜施主能不能再分点妖灵。”
“也只能这样了。”
从暮山回到瑰夏城的客栈不过须臾,干净整洁的客舍在暖黄的烛光曳动中显得平和安宁。
已经是深夜,原本大家都该睡了,有眼力好的看见祝余启动阵法时冲入云霄的耀眼白光,俗话说不要把秘密说给风听,不然整片森林都会知道。
只有一个人目睹,人们只会觉得对方在编故事,但从好几个站岗的士兵嘴里传出来那就是奇闻异事。
这不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如今整个瑶国子民都在众说纷纭。
有的说天降异象,神佑大瑶。有人说莫不是又有什么妖邪,此话一出,众人回敬那人一口唾沫。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
一人煞有介事道:“我觉得一定是上苍给我们瑶光一统华州的提示。”
“若真如此,那岂不是又要打仗了。”
“打不打仗,哪里是我们说了算,要看上头怎么想。”
“打起了我们也不怕,陛下少年英雄骁勇善战,还是王子的时候就为瑶国打了多少胜仗。”
“我还是觉得是妖邪作祟。”
“切~”
祝余坐在客栈一楼的饭堂,竖起耳朵听周围人声鼎沸,埋头不语。
正当晌午饭点,客栈正是热闹的时候。她的目的也不是吃饭,只是楼下实在嘈杂,隔壁的金口婆婆闹着没钱吃饭,她被逼无奈陪着人下楼,找了个角落等上菜。
金口婆婆则一脸认真得听后桌的夸大其词,时不时磕两口瓜子。修慈则是看着无聊转筷子的祝余出神。
“让一让,借过借过,客官,你的酒,请慢用。”店小二熟稔地上菜吆喝。
那桌要酒的坐了四个男人,坐在主位和左侧的二位皆相貌出色,看衣着非贵即富,气度不凡。另两位稍显逊色,但也不差。掌柜的有眼色,交代下头不要怠慢。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另一桌先来却还没上齐菜的客人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把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