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衣服,突然眼前落了白,雪花停留在她的鼻尖上,须臾,又化作了水珠滴落,她仰头望天,刹那间天地一片苍茫,不消片刻,便白了头。
她伸出僵硬又冰冷的手去接雪,落在手心,无尽的寒意传遍全身,她冷的直抖索,忙放下棒槌,小跑到廊檐下,蹲在墙角裹住自己。
可她单薄的衣衫压根挡不住严寒,凛冽的风从衣襟,裤腿里灌入,她紧紧揪着衣袖,埋头汲取微弱的温暖。
自鼻尖到耳廓都已泛红,呼出的气息都冒着冷气,她看着被她遗落在这场漫天大雪里脏衣服,委屈的想,又要重新洗过了。
只怕今夜注定吃不上饭了。
鼻头一酸,微红爬上眼眶,她的身子几乎都僵了,孤单和落寞包裹着她,她突然想起羡荣哥,若他在,定会让她多添些衣物,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模糊视线里,逐渐被一个阴影所掩盖,她眨了眨泛酸的眼睛,顺势抬眼望去,错愕和不解溢满心头,对视良久,她才小声道:“方梨姐,你怎会来这?”
方梨看了眼她干裂的唇和发白的手指,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不进屋在这做什么?”
叶婵顿了下,好似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理所当然回应:“我衣服还没洗完……”
“……”她用难以形容的神情看向她,像是没想到真会有人如此木讷,她将手上披风递给她,“那些衣服无需你洗,若觉得不公为何不反抗?”
叶婵看着递到面前的披风,想伸手接,可她太冷了,手脚麻木,便是挪都挪不了一步,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僵持着,“殿下的命令,奴婢不敢违抗。”
方梨似乎看出了她的窘态,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淡然道:“既不敢违抗,也要有命承受才好,你若病倒了,不也是在违抗命令吗?”
披风很厚,身上逐渐产生了暖意,手指也勉强能动,她撑着腿站起,真心的向她致谢,“方梨姐,谢谢你。”
她虽读书少,却也知这一番话的含义,毕竟她也是她在公主府感受到的唯一一丝善意。
方梨没说话,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还是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她微微侧目,道:“不必谢我,若没有公主的示意,我也不会做这些事。”
随即,她又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公主殿下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叶婵吓得赶忙摆手,“我绝对没这么想。”
她如此着急的撇清,更显得欲盖弥彰,方梨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渐渐迈开脚步,一句随风而散的呢喃落在身后。
“殿下,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纵然旁人对她有任何的误解,纵然无人感受过她的善意,她也必须说,公主殿下是世上最心善的女子。
她为自己能伴于殿下身侧而感到荣幸。
她这一生如浮萍,是个早该死的人了,能苟活至今,全因她遇到了贵人。
叶婵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可她相信,公主殿下定是个大善人。
她裹紧了披风,脸上洋溢着明媚又纯净的笑容,如素洁淡雅的梨花,抖落寒峭,独占枝头。
方梨在回去的路上,被一个小厮拦住去路,“方梨姐,门外有个孩子让奴才将这个交给你。”
一纸信封递给她,不待她多问,小厮立马退下。
她不明所以的拿着信回了屋,连忙拆开来看,匆匆扫了一遍,惊愕茫然等多种情绪涌上心头,寒意窜上脊背,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始终盯着她,如饿狼般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她不敢置信的重新又读了一遍,震惊到无以复加,捏着信纸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怎么可能?
怎么会……
她慌乱无措的坐在那儿,神情紧绷着,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眼神从不知所措到茫然空洞。
她除了呆愣,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她闭了闭眼,最终手指松了松,信纸飘飘然地落到地上。
恰巧,门被人从外推开。
信纸不偏不倚的落在那人裙边。
她蓦地睁开眼,一下子愣住了,接着又惊恐的站起身,一切都来的太猝不及防,没有余力多想。
她哑声道:“殿下……”
她眼睁睁的看着赵槿捡起地上的信,而后看也不看便还给了她。见她没接,挑眉问道:“你的东西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