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的怒吼,全然忘了赵槿还在。
他瞪着叶婵那张因擦伤而皱起的小脸,越看越觉得丑陋,扬起巴掌便想甩过去。
手还未落下,后领便被人拉扯着后退,甩到墙上。
这可真是一点也没手软,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在隐隐作响,他低低闷哼,痛意蔓延,佝偻着身子,不断哀嚎。
抬眼时,就看见一个男子正目色淡淡的睨着他,挣扎着爬起,弱声问:“你……你凭什么动手?”
赵槿觉得好笑,站到裴浔身前,挡住他大半的身影,反问道:“那你又凭什么在本宫府里动手?”转瞬,眼神冰冷锐利,“你还当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程羡荣哑声,当即又躺在地上哀嚎。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在公主府里闹事,赵槿勾唇笑笑,不以为意地询问一旁发呆的叶婵,“若本宫给你这个机会,你会如何做?”
她最爱看的好戏便是有情人反目成仇,什么真心实意又怎比得过荣华富贵?世上人心最是虚伪,男人这一生怎会只爱一个人。所以她从来不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谎言,看着所有男人为自己倾倒岂不比深爱一人有趣多了?
裴浔透过她神色企图看出些什么来,却被她脸上那骄傲的笑容晃了眼,匆匆瞥开眼,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叶婵撑地爬起,重新跪好,渐渐从程羡荣方才要掌掴她的悲痛中抽身,情绪趋于稳定,“殿下,奴婢与他之间情分已断,请殿下即刻将他逐出府去,再不许他出现在此!”
经历了这种背叛,竟还能心软,赵槿对此无话可说,只是沉了音,“许。”
“不、不不……”程羡荣迷迷糊糊间听到此话,也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身,“殿下,你答应我的……你不能食言……”
到此地步,他还能记得这事,果真是一点悔改都没有。
不过他算错了一步,赵槿可不是什么遵守诺言之人,没打断他的腿,便已是仁至义尽。
赵槿冷笑:“本宫何时答应你了?谁听到了?”她装作无辜的询问身旁的裴浔,“你听到了?”
裴浔摇头否认:“并未。”
见状,赵槿又问身后的方梨,“你呢?听到了吗?”
方梨自然否认,“没听到。”
赵槿问了一圈都无人承认,她回过头,无奈耸肩,“你看,本宫从未说过,是你听错了吧。”
程羡荣看着她这做作的姿态,嘴角抽了抽,牙都快咬碎了,可他无法,只能硬生生吃了这哑巴亏。
赵槿朝后吩咐一句,“把人赶走,若他再出现,乱棍打死!”
“是。”
程羡荣慌了,对着叶婵大喊:“阿婵,阿婵……你帮帮我!求你,你帮我这一次,我回去就准备聘礼,去你家下聘。”
闻言,赵槿顿住脚步,静静看着,实在想知道一个人是否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便会令叶婵感动流涕,毕竟她可是日日盼着嫁他为妻。
叶婵确是没想到他为了入朝为官,都能说出这种违心之言来,那他以往说的话里,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不愿再想,只是更加难过的看向他,“程羡荣,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比不上你的前途,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送我去死。”
她看着两个侍卫一人架着一边,把他抬起,继续说道:“殿下不会杀我,而你却是真的放弃了我。”
程羡荣只觉五雷轰顶,耳边嗡嗡作响,不可置信追问:“什么叫不会杀你?你说!什么叫不会杀你!”
他用力挣开桎梏,想去抓叶婵的手,却被两个侍卫按在地上,脸埋进雪地里,冷的刺骨,他眼中冒星,喃喃自语。
赵槿笑了下,转身继续朝寝殿走去,侧目轻声道:“做的不错。”
裴浔知道她所言何意,为的是方才将程羡荣拉开一事。
他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殴打女子的男人了,即便不甚相熟,可被他撞见了,却也无法置之不理。
起先他别无他想,可眼下却博得赵槿的一句夸赞,似乎也算歪打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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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婵浑浑噩噩地回了住处,将门落了栓,靠着门滑落下来,抱着双膝,忍不住回想往日情景。
从小长大的情分当真抵不过现实吗?
她将脸埋进双膝里,隔了许久,轻轻抽噎出声。
狭小的厢房,凄清寂寥。灯火未明,孤独感更显深重。
寒意不散,啜泣声断断续续,如婴儿啼哭,可怜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