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场相合,毫无半分尴尬。
待周围人尽数散去,裴浔一抬眼,却看不到赵槿的人影,就连帝后二人都已不在原位,如此悄无声息的消失,其中定有古怪。
可赵槿呢?她又去了哪里……
他的目光下意识在人群里穿梭,不知不觉间,也放下了手中筷子。
“若是有急事,裴兄可先行一步。”
莫知鹤平和的语调听不出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裴浔笑道:“都说莫兄最擅洞察人心,今日一见,当真是传言不可信啊。”
莫知鹤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见对方坐立不安的神色,无奈一笑,自发起身去了别处,给他留了空间。
裴浔等他一走,便走到赵槿所在的位置仔细看了看,碗筷尚有油渍,似乎是临时离开。
他左右望了望,见无人起疑,便循着直觉,从后边小路径直走去。此地毕竟还是皇宫内院,若是乱走,免不了要杀头的,他只能一路小心谨慎,避开巡逻守卫,穿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
雪已悄然化去,他踩在石坑里,四溅起的雪水弄脏了他的长袍下摆。
忽地,他顿住脚步,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在前方探寻,似乎是在找人,不知为何,他没有急着上前去。
直到赵槿停在了一处殿外,就那么站着不动,他走近了些,才看到她是在偷听。
想了想,他换了个角落躲藏,正巧也能从窗缝中看到殿中情形。
正对着他的是圣上,另一人背对着他,看不到面容。
隐隐有些声音从殿中传出,他放缓呼吸,侧耳倾听。
“你那儿子人倒是正直,只是有时太过古板,他是真看不出朕的意思,还是故意为之?”赵陵的语气微愠,睥睨着他。
“陛下息怒,犬子无状,是老臣管教无方。”
“行了,朕没兴趣知道你如何管教儿子,况且,朕不过是借着替阿槿选驸马一事来招揽各家势力。哼,朝堂上的这些老匹夫没一个省油的灯,真当这天下是他们的一言堂吗?”
“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你除了让朕息怒,还会说什么?!”赵陵猛地将一摞奏折甩到他面前,气冲冲道:“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全是指责阿槿的奏章,他们是吃饱了撑得慌,没正经事可做了?”
赵陵满脸怒容,叉着腰来回踱步,“阿槿就快要及笄了,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陛下当初为了两国和平,以这种方式止战,若是公主殿下知道了……”
赵陵打断他的话,“阿槿既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尊崇,自该完成她的使命。”
裴浔听到此处,下意识的看向赵槿,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侧脸,眼睫微微垂下,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放在窗沿上的手缓缓收紧,整个背脊都绷直了,似是受到不小的打击。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背对着他的男人提出疑问:“那该如何同殿下说呢?”
赵陵似乎没想到这事,微微愣神,而后叹了口气,沉音道:“这事,容朕再好好想想,你先退下吧。”
裴浔的心猛地被提起,瞬间看过去,那里已经没有赵槿的身影,转身离开的刹那,他听到后头传来一声怒斥:“什么人!”
他不敢回头,脚下生风地朝原路返回,而后隐在人群里,就像从未离开过一般。
只是心中总是忐忑。
圣上的一番话如一道惊雷在耳边乍响,莫说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不适,那殿下亲生体验过这些得到又失去,岂非如锥心刺骨,痛不欲生?
可这些又与他无关,他如今已是自顾不暇,再无能力管她人情绪。
“殿下。”
他立时回头,定睛一看,却大失所望。
原是太子殿下啊。
他心事重重的埋头往前走,却听一声压着怒意的‘滚’字,实在像极了心情不爽时的赵槿。
他抬眸看去,正巧对上她平静的眸子,只见她微微扬唇,“还不走?”
他快步走到她身侧,不明所以的望着她,许是视线太露骨,赵槿斜看了眼,挑眉道:“怎么,一刻不见,便想本宫了?”
腔调如常,神色如常,若非他确信自己并未看走眼,他都要怀疑这是否只是他做的一场荒诞无比的梦。
裴浔沉默不语,赵槿无趣的撇嘴,转身打道回府。
这一路上,赵槿难得的安静,视线总是落在前方,车帘被风吹起,她的发丝飘到裴浔肩上,微微停留,又勾缠到他的脖颈间。
凝顿良久,裴浔直奔主题,“殿下可是在为和亲一事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