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婵不明白,怎会有人如此不要脸,她如今看他脸上的担忧都透着一股做作。
可好歹也是熟人,她倒没那么怕了,轻轻扒拉开他的手,淡淡道了句:“我没事。”
“那就好。”他仿佛松了口气,温柔的朝她笑,“我还担心,你会为了我而被公主责骂。”
程羡荣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叶婵心中存疑,静静看着他。
说了许久,他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你还待在公主身边吧?”
“嗯。”
他像是察觉不到她话里的冷淡,只当她还在耍小性子,以前他若是做了什么惹她不悦的事,她也会耍耍小性子,只要他随便哄哄,她又能对他死心塌地。
他相信此次也是如此。
“阿婵,你再帮我跟公主说说,等我当上大官,我立马去你家下聘,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你不是心心念念的要嫁给我吗?”
他好像魔怔了,紧紧抓着她的手臂,重复这一句话。
叶婵知道他怕是无药可救了。
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努力挣脱他的桎梏,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痛的她的脸都皱成一团。
“你松开我。”
她趁他松懈时,转身就跑,却又被一把拽回,后背撞到墙上,疼的她直不起腰来。
“你跑什么?你跑什么?!啊?!”程羡荣如同疯了一般叫喊出声,他想到自己这几日过得猪狗不如一般的日子,就有些情绪失控,恨意在眼中蔓延,他紧紧盯着叶婵,咬牙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帮我?!不就一句话的事,连这你都不愿意,还说什么想嫁给我!鬼话!都是鬼话!”
叶婵被他眼中病态的神色吓到了,她越是挣扎,他就抓的越紧。
女子的力气到底不如男子,她企图同他讲理,“羡荣哥,你冷静一下,我……你说的我会考虑。”
她只能先稳住他,其余的之后再说。
她从未见过他同今日这般可怕,就像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偏执,狂躁。
或许她的确不了解他,能为利益而牺牲他人的人,会是她心目中的完美郎君吗?
叶婵望着这张曾让她满心欢喜的脸庞,此刻竟变得狰狞扭曲,她努力回想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却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记不清了……
“考虑?你还考虑什么?!”他摇晃着她的肩,力道丝毫不见减弱。
叶婵不想再跟他说下去,因为她发现无论她说什么都是说不通的。
她找准时机,将所有的力道全都凝聚到脚上,猛地一脚踢过去,踢中实处,程羡荣一下吃痛,骤然松了手。
叶婵用力将他推开,拼命的朝前跑去,不敢回头,不敢放慢脚步。
快了……
就快到了!
公主府就在前方不远处,这么一想,心里倒是踏实不少。
蓦地,她感到耳畔的风被撕裂,伴随着一声‘唰’——
她脚步一顿,恰恰与她擦身而过的是一枚很不起眼的石子。
身后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的动静,她刚想转身,就见一道人影闪过,动作快的只留下残影,随着衣袂翩飞,撕心裂肺的喊声令她一惊。
她匆匆扭头,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就这么站在那,她瞧着背影有些熟悉,却没敢开口。
视线往下滑,倒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身旁放着一把……
她瞳孔骤缩。
是手铳!
他怎会有这东西?
她不敢深想,只是慢慢往前走。
背对着她的男子终于回了头,侧脸立体,鼻梁高挺,温润的脸庞此刻却只剩下寒意。
乍一眼,叶婵被他冰冷的目光吓得倒退两步。
男子白衣长袍宛若谷中仙人,锐利的眼眸却似地狱恶魔,自尸山血海中归来,任谁都不由猜测,他身上是否背了人命。
她试探的喊了句:“裴公子?”
裴浔微微颔首,面色柔和下来,仿佛刚刚她所看到皆是错觉。
可她清楚的知道,那并非错觉。
她心稍定,走到他身旁,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手铳……”
“他刚刚想杀你。”
未完的话被他堵在口中,脑海中不停回荡着那一句——
他刚刚想杀你……
他刚刚想杀你。
他刚刚想杀你!
叶婵怔了怔,惊愕的目光落在程羡荣身上。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是该难过的,满腔真心被人利用也就罢了,可她曾心心念念以为的良人却想亲手取了她的命。
是悲哀吗?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