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祖父和父亲行军打仗。”
父皇眸色一敛,叹声道,“那就起来吧,陪着朕去上书院坐坐吧。”
说罢,父皇没再言语,转身便离了去。
一时间,殿上的皇后娘娘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关于那天的记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陈祎起身后,原本准备跟着父皇退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定定地看了看我,像是一种安慰,又像是一种肯定。就在我心快跳出嗓子眼的时候,他向我身后的旻宁郡主服了服身,便淡然退了下去。
我看见皇后清浅的目光透过大殿,淡淡地向我看来。
我低下头去,只感到周围来自各处的目光,或探究,或疑惑,或惊诧……突然,母妃的手轻轻的伸了过来,握了握我紧紧缠捏着的双手。
我抬头,母妃柔弱而韧韧的目光看着,似是安慰,似是无声的陪伴。
我这才轻轻地吐了口气,感觉心脏这才恢复了跳动。
之后日子里,我们照常去国子监读书,只是五姐姐却被告知生了病请了假,暂不来国子监读书了。
而陈祎,自那日被父皇叫去了,我就再也没见他。
其间六姐姐逮着机会地冷嘲热讽我几句,我也装作没听见一样,忙其他的事去了。六姐姐三番五次后,见我唯唯诺诺,也自觉无趣,便不再理我。
宫里一切照旧,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可是每每下了学去给母妃请安的时候,或匆匆遇见父皇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这日子并不见得那么太平。
那日,大雪刚下,太师傅们布置完课作便早早下了学堂,我见陈韫在书院门口徘徊,想了想,脚步不由地往藏书阁方向走去。
这几天我一直有意无意躲着陈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要问她,可是每次想起心里都不踏实,特别乱,不知该怎么说,总想着等自己理清楚了再跟她说,可奈何自己却怎么也理不清楚。
“七公主有事大可不必这样躲着我,我来,也只是告诉公主一声,哥哥要出征了。”初雪刚下,院子里的寒梅吐蕊绽放,陈韫一身朱红色夹袄长袍,挺挺地站在廊子外,看着又准备躲身而去的我脆声道。
我不由惊道,“怎么这般快!?”
这仗也打的太急促了些吧。
见我转身停下来脚步,陈韫吩咐身边的丫鬟去一旁路边守着后,便走向我。
见我一脸关心,陈韫原本眼角的愠怒微微散去,轻叹一声,“公主久居深宫,哪知塞北的战况,北漠此次出兵二十万,直倒幽州,不到十日,幽州被侵,如今,只怕敌军已经兵临延州城下了。”
我知大晋国事羸弱,尚文轻武,富不敌东边的大晟,武不如北边的北漠,和北狄两个弱国一直受制于北漠和大晟。边塞这近十几年间,全靠忠义侯府拼死守护,才换来勉强的太平。却不知,如今的局势竟这般的紧迫,延州一旦被攻占,敌军沿着延谷关一路南下,那么大晋将国破家亡。
怪不得父皇自那日以后,没有责罚陈祎不说,还连夜请忠义侯陈老将军入宫商讨战事。看来父皇对于忠义侯府,真的是又忌惮又不得不仰仗。
“那,他何时起身出征?”我轻声问道。
“公主何不亲自去问问他。”陈韫走上前,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他没来国子监,我,我怎么问他。”我低下头轻声道,只见一朵梅花落进了廊子下的雪地里。
陈韫没再说话,将一把折扇放进我的手中,“你要想见他,总该是能见上的。”
这扇子我认识,是那日我给皇后题的榴花扇面,上面除了陈祎绘的榴花,还有我自己题的字。
陈韫将扇子交到我手上后,看了看远处国子监旁的藏书阁,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踏着这皑皑的雪地,渐渐离去,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