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是皇后娘娘的手。
刚出生的弟弟被一个明黄包被裹着,被一个奶嬷嬷抱着,柔声轻哄着,许是被周围的哭声吓着了,他哇哇地哭个不停。
我不知道父皇何时来到我身边的,呆呆地坐在母妃身旁,难以明白昨夜还好好的人 ,今日怎么就突然毫无血色地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后宫的那些个嫔妃娘娘们何时与母妃这般姐妹情深,在底下跪下乌泱泱一大片,哭了个惊天骇地情深不能自抑。
我手里有个东西一直在不轻不重地抵着,是个通体浑圆银质小盒,里面躺着一颗黝黑剔透的荔枝核,我看着床榻上母妃那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耳边响起胡太医刚才说起的所谓大量的活血祛瘀的药物,我再看看底下那乌泱泱哭泣的一片人,我不由心里发起寒颤……
母妃是半个月后下葬的,父皇封刚出生的弟弟为誉王,取名逸之,希望弟弟今后能平顺,安定,她给母妃追封了娴贵妃,以贵妃的规格和品级葬入皇陵的。
在皇陵行葬礼的这段日子,我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白日里,像个提线的玩偶般被宫人们引导着,干着那些丧葬礼仪。夜里我拼命让自己能沉睡过去,好在梦里梦见母妃,希望能拉住她,让她告诉我,那日她要告诉我什么。
但是母妃却吝啬的一次都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好几次我醒来都想,是不是母妃压根没有走,她只是躲起来了,我赤着脚跑出自己寝室,直到看见满园的白幔和漆黑的“奠”字,我这才不得不面对,母妃去世这一事实……
入殓的那一天,我同宫人们细细收拾着母妃的遗体,我心下悲慌,眼睛却酸涩,像干涸了一样,流不出眼泪。
大殿里弥漫着烟沉沉的香雾,底下跪着黑压压的一片后宫贵眷,父皇在一旁怔忪着,神色里满是疲倦与不忍。
我记得母妃走的前一夜,还温柔地抱着我,说希望我有一天能嫁一人,那人能护我周全,免我忧,免我愁,而我却生平第一次逆着母妃的意愿,执意要等陈祎归来。
再往前一些,母妃刚怀孕那会,父皇来玉轩宫看望她,母妃就拉着我的手,深思熟虑、细细巍巍、临深履薄地轻声向父皇讨问我的婚事,却被父皇挡了过去。
那时的我,还疑虑母妃的焦虑。
我想到这,心下不由狠狠一揪,如今往事历历在目,细细想来,才明白,也许母妃,在我更多不知道的地方,穷极自己的一切,为我还有小九和弟弟考虑着一切。
我想起除夕夜,庆明殿里,母妃被华贵妃讥讽后,灿然的笑容,像一把尖刀一样,深深没入我的心口。
我脑门突然一清明,心下醍醐灌顶般明朗起来。
对,那个荔枝,还有,华贵妃。
我看着周围乌泱泱跪着的一片所谓姊妹情深的后宫嫔妃们,华贵妃一身素装地伏在其中,哭得嘤嘤不能自抑。
母妃的去世,父亲处置了一大批宫人,涉事的赵嬷嬷等一干人,也被父皇处了极刑,可与赵嬷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华贵妃,却相安无事。
想到这,我心下恶寒,手指不由捏紧,可是旋即,我又颓然地松开手。
仅凭一个荔枝,不,一个荔枝核,我又怎么能断定母妃是遭人陷害?而我,又如何揪出这幕后歹毒之人……
许是感受到我的余光,华贵妃一双凤眼微微敛下,眸中尽是凄楚与悲切。
我心下突然一明澈。
牵机!
我想起那次个被牵机中毒,死而复返,端午时候,戴着一面黄铜面具出现在我面前的神秘男子。
他伤的那么重,中了无人能解的牵机,可他最后却完好无损,身强体壮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对,我还记得他说过的那个食不全的沈老板,我身边还有他留下的那块黄玉佩。
我要找他,我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