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受了伤,一把将我护在羽下,那柄断刀,带着苍劲的阴狠,深深没入了穆易的背部。
我被撞在他结实的怀里,一时间,左肋的痛重重传来,我刚想起身去看一眼穆易,却眼前一黑,沉沉地跌入到黑暗之中。
黑暗中,有人将温热的汤药扶着我慢慢灌入口中,太过苦涩,我不由皱眉要躲,倏地,一粒甜甜的糖丸塞入我口中,我登时惬意地放松下来。
耳边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听不真切,却感到疏离而清冷。喂我药的人闻声,缓缓将我躺平。
我意识有些模糊,想睁开眼,但头脑昏糊地怎么也抬不起沉沉的眼皮。
身上一凉,我衣袍被人打了开,解我衣袍那人指尖修长纤细,动作娴熟但绝对称不上温柔,就在我想用手挡住什么或者遮住什么时候,那人眼疾手快,轻车驾熟地将我左腔用力一按。
我听见“巴嘎”一声,这下我还没来得及醒来,就又彻底昏了过去。
昏死前,我终于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她语气状似地无辜又歉疚道,“呀,忘记给麻沸散了。”
我的天爷呦,短短几天之内,就让我昏死两次,不带你这么玩儿的。
迷糊昏厥中,我像是被掷进数九寒天的冰窟窿里,周身都是刺骨的寒冷和冰扎的细细钻心痛楚。可转瞬便是又像进了酷暑伏天,身体被扔在笼屉里蒸烤,浑身淌水,炽热难耐。反反复复,度日如年,不得片刻安宁。
可就在这样的繁复煎熬中,我竟然做了一个梦,自从离开大晋的王都,我就很少再做梦,这次却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落雪纷飞时节,藏书阁的阁楼里,白衣男子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细雪,听见脚步声后,他回头看向我,眼眸灿若星辰,“你来了。”
他唇角晏笑,向我走来,可画面一转,大漠孤烟,落日余晖,到处都是残破的战败景象,一把战刀斜斜劈来,向着少年如画的身影,从肩至腰,划出凄烈的腥红伤口。
少年转头,原本星灿的眸色,不知何时已染得血红而清寒,他看着我,清冽道,“小丫头,你终是负了我。”
我胸口腥疼,想要扑过去,大声质问他。
你曾经让我等你,我就一直小心翼翼,如履如临地盼你,鼓足勇气,自欺欺人地等着你。
你被俘在北漠,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你回来,可最后,放弃的是你。
求父皇指婚我的是你,要和别人定下婚约的也是你。
是你不要我了,你告诉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不要我了……
有人轻轻拭去我颊边的泪水,我回头,母妃那双如若三月春水般温柔的杏目,细细地看着我,眼中有心疼,有不忍,但更多的是无奈。
我心中酸楚,终于泣声哽咽道,“娘,我心口好疼……”
一双温热宽阔的手掌,轻轻抚上我的额头,阵阵的温意,含着浓浓的抚慰,慰藉了我压抑许久的委屈。
我紧绷的尘封的心,渐渐弛懈下来,周身慢慢清凉舒缓,我换了个姿势,再次沉沉睡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先没敢睁眼,侧耳细细听了好一会,发现没有什么动静的时候,我这才悄悄撇了个眼缝偷偷向周围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我不知在谁的军帐床榻上,赤身裸露,仅仅一块尺布遮挡着重要部分,露出的身体,都被寸长的银针扎着重要的穴位。
一个身着青绿裙袍的女子,此刻正目光清冷,举针略有思忖地看着我。
我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想抽过一旁的毯子盖住身体,那女子声音清冽道,“我劝公主还是不要乱动,我眼晕,扎错了位置,公主又该重新被扎一遍。”
我登时不敢再乱动,那女子,持针在我右臂略作把按,便炉火纯青地一针搠上,顺带还捻着钻了几圈,我霎时间没忍住,“嗷”的一嗓子喊了出去。
那女子眼疾手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唰唰又是两针,准准扎在我合谷和曲池穴上。
“怎么了?”帐外传来穆易清越的声音,听脚步似是准备掀帘而入。
“你给我不要进来!”我咬着牙忿忿道。
我受点疼没什么,这衣不蔽体的,再受了辱去,是万万不能的!
帘外的男子脚步一顿,沉沉道,“我不进来便是,你现在如何?”
不待我回话,一旁的女子冷冷道,“气亢丹田,中气十足,肃王殿下收起你的心吧,这丫头一时半会死不了。”
我看了看女子冷若冰霜的脸,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姑娘,我是挖刨你祖坟了,还是抢你夫婿了,你跟我怎么这么苦大仇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