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舟喝完杯里的酒,重新续上,语调看似平淡地问:“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晚予安静了一阵,才开口。
“跟贺老师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知道他不是行哥,可是……”晚予捧着酒杯,眼睑低垂长发遮住她的侧脸,声音透过杯子又闷又含糊。
她说不下去,微弱的啜泣声刺耳地落入纪泽舟耳中。
纪泽舟握紧了杯子,转过头双眸望向窗外。
他放下杯子伸手揉了揉晚予柔软的头顶,想将人拉入怀里的手顿了顿,改为在她单薄后背无声安抚。
窗外流光略过他们的脸,斑斓绮丽的夜景为他们的缄默披上了一件伪装外衣。
面对晚予的时候,纪泽舟时常会感觉自己不会说话,明知她放不下难道还要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向前看”?
除此之外,他又能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停止伤感?
纪泽舟沉默陪着,晚予哽咽了一阵才渐渐平复冷静下来,他收回手起身进到书房,留晚予一个人待了一会儿后,搬了一台天文望远镜出来。
晚予听到动静抬起湿漉漉的脸,怔了许久才赶急起来去帮忙。
今晚夜幕无云但这里光污染比较严重并不是很适合观星,纪泽舟架好后,对着调节了一会儿。
晚予绕在他身边走来走去隐隐激动着,话多不敢多问一句。
“好了,你来看看。”纪泽舟给晚予让出位置。
晚予站在望远镜前,俯下身按照纪泽舟调好的视角,透过镜筒看见一颗颗变大却无限遥远的恒星。
一团光晕簇着亮光白斑,肉眼目视并不能看到图片电影里绚丽梦幻的色彩,那些白光看久了也会显得单调乏味,可晚予却伫立在镜前久久凝视。
看得越久,时间越像是在倒退,连血液仿佛也开始凝固,一切事物似乎都成了永恒。
她看不到纪泽行口中陪伴的星星,但她知道他们一直在。
纪泽舟看着她痴迷凝视的模样,倚在玻璃窗边,点了一根烟沉默吞吐。
恼人的烟雾散向晚予她却依旧专心窥视,他掐了烟坐回晚予身后的沙发上,她的背影和灯光夜景融为一体,而她的视野却不在身后。
宇宙之中的星体会消亡,可有些人离世了却成了永恒。
纪泽舟理解晚予的难以忘记,他作为亲人又何尝不感慨。人不止一种情感,他这么在乎晚予的感情状态,或许他的感情早就偏离了。
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姜晚予喜欢纪泽行的?
起初他烦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更烦她会分走纪泽行和长辈的关注,后来又气她对其他人都乖巧听话,唯独对自己像是老鼠见了猫。
纪家都是男孩,他们小辈也曾像大人一样想要一个小妹妹,晚予出现的时间久了,他也渐渐习惯她的存在,将她归为自己妹妹。
直至高中,他察觉到不对劲。他问晚予“你是不是喜欢行哥”?
未料晚予竟然愣了一瞬,随后不假思索地笃定答他一句“我喜欢呀,最喜欢”。
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滋味,只是不屑一顾地嘲讽她:“小屁孩,你懂什么叫喜欢。”
当时的晚予,并没有因他的话困惑迷茫,反而很清醒地说:“我当然明白,那是和奶奶泽哥你们不一样的那种喜欢。”
纪泽舟一直觉得晚予特别容易气到他,尽管多数情况下她是不自知的,这样的无意比刻意更戳人肺管子。
而他本人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恼怒。
所有人都清楚纪泽行的生命来之不易,晚予的出现让他找到了兴趣动力,更加开朗鲜活,然而他却在未来越来越光明时突然离世。
纪家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压抑中,在他去世的那一年,晚予很坚强的伪装自己,和他互相陪伴,一起安抚纪家人。
他以为他会和晚予继续互相陪伴成长,要连纪泽行的那份,一起守着她好好生活,但事事总多变。
原来姜晚予只需要纪泽行。
姜晚予喜欢的不是别人,而是挑不出任何缺点的纪泽行。
纪泽舟从来没想过正视自己的内心,此刻他回想起当时的心情,那是前所未有的失落,以至于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刻意压制忽略,企图自己骗自己。
现在看到她的身边有了严濯,看到她被别人亲吻,又因为别人而情感困惑,那些被压抑的不愉快记忆和感觉无法控制地破土重来。
凭什么严濯能代替纪泽行陪在晚予身边?
如果替代品能让她另眼相看,那……
纪泽舟神思游离地注视着晚予的背影,直至晚予直起后背转头向他看来,露出不掺一丝杂质的明媚笑意。
“纪泽舟,谢谢你。”
“谢什么?”纪泽舟眼睑动了动回过神来,不以为意地回她。
晚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