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君还是紧紧箍着我的身体,连一秒钟都没有放松。他与自己的求生意志拼命对抗着。到最后…那种力度简直就像濒死的溺水者抱着仅有的浮木一样了。
出于某种奇异的共情与怜悯,我停下了挣扎。
狱寺君还是没有放松力道。我猜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但等死就是这样啊,时间是半秒半秒那样算的,像个巨大的捣药杵,把意志力慢慢磨碎,刀刮骨头似的;感官上的体验很漫长。
“…真是的,这种时刻很恐怖吧?”我侧过头,在他耳边说,“会很孤单哦,就这么一个人死掉。”
他咬着牙不答。多半是把我的话理解为了“劝说”一类的东西。
“…真是败给你了。”我慢慢地、温柔地回抱住了他,哄孩子一样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哎呀,不怕不怕。我会陪着狱寺君一起哦。”
他呼吸一窒。
“嗯?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狱寺君身上那股凛冽辛辣的气息将我彻底吞没了。作为回报,犹如戏耍一般,我微笑着将甜言蜜语轻轻送进他的耳朵:
“当然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嘛。”
“……!”
狱寺君搂着我的手臂忽而一紧——只是他自己还分得清么?此刻究竟是决然的赴死,还是恐惧的相依?
燃烧的引线即将到达终点。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少年的目光越过我,落到了教室前方的钢琴上。
也是在这时,我忽然想到,或许因为一些事——过去的一些事,狱寺君本来就分不大清爱与死亡之间的关联。
而我让他变得更加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