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动作不假思索地一滞,笑意尔尔,很是温和:“十六号啊,不巧,那天可能要去参加一个讲座,京大来的教授。”
“哦”了声,梁吉葵低下脑袋,不再吭声。
虽然从小就被教情绪不能挂在脸上,但她被爷爷宠惯了,平时也怎么吃过苦头,现下更是习惯性地将失望摆在明面上。
打眼一瞧就能品个底朝天。
裴渡眯了眯眸,看在眼里。
电视机正闹哄哄地响着,播的是某个台的当家综艺,几个主持人正接二连三地丢包袱热场子。
平时觉得热闹,可此刻只感聒噪。
吃过晚饭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裴渡坐在房间里,思绪被陡然出现的敲门声打断。
他起身去开门,看清来者,不由得挑眉:“怎么了?”
“我有几个题不太会……”梁吉葵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几近崭新的习题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瞅。
要命,早知道他刚洗完澡就晚点来了!
裴渡的确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
他穿着雾霾蓝色的睡衣,长衣长裤,带领款,身形挺拔,灯光下更衬得他皮肤白皙,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尽的清爽。
比起她,裴渡倒是坦然很多:“进来吧,我去搬个凳子。”
第二次进他房间,梁吉葵目光难免染上一层新奇,可当视线触及书桌上被铺成一大片的信封时,整个人都傻了。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裴渡你就该死!你不配姓裴!
——扫把星!灾星!都是因为你!
——你快去死啊!
……
每一张信封的空白几乎都被写满,红色墨水鲜艳又刺目,每一个字都充满恶意,且是偏颇到极致的凶狠。
“抱歉,吓到你了。”
才想起来桌子上的东西没收,裴渡罕见地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十几封诅咒信收进书桌抽屉里,表情有些僵硬。
房间内被安静到诡异的气氛充斥,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问他发生什么了吗?
想到不久前才发生过的事,梁吉葵的心脏跳得生猛,也抖得厉害。
可最后,她还是没问出口。
只是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少年的袖口:“哥哥,是有人欺负你吗?”
裴渡哑然,安抚道:“没人会欺负我,别担心。”
梁吉葵不信:“那那些信?”
裴渡似笑非笑,眸光凛冽:“废物的怒吼而已,不用在意。”
听到他的话,梁吉葵有些难以理解:“不在意为什么要留着?”
不忘嘟囔评价:“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她的形容逗乐,裴渡笑出声。
短促的一节气音,很快就散开在空气里。
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信是,人也是。
他勾唇,略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表情富有深意:“怎么说也是别人饱含情意写的,丢了多可惜。”
饱含情意……
梁吉葵无语地又瞥了眼被塞入信件的抽屉,而那些鲜红色的恶劣诅咒还犹在眼前。
她甚至能想象到写信的人该是怎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怪吓人的。
这时候,头顶又传来声音:“其实主要原因,还是觉得好玩,毕竟有些人能做的也不多了,就当给个面子捧捧场,不让他太落寞。”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抬头了,正好对上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瞳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源就在附近,她觉得他的眼睛特别耀眼闪亮,好看到不像话。
刹那间,心脏深处传来某些奇怪的声音,一溜烟就跑走了,听也听不清,抓也抓不着。
虽然不太懂他刚刚话里隐喻,可梁吉葵还是一本正经地抓住他的手:“既然你说没被欺负,那我就相信,但如果你以后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
她说得认真,小表情劲儿劲儿的。
裴渡乐了,顺着问:“那我告诉你后,你要怎么替我出头呢?”
到底是年纪小,没看出少年眼底的玩味,梁吉葵思索后,更严肃了:“我可以花钱雇打手,帮你打回去。”
噗嗤一声,裴渡彻底忍不住了。
头一次听到他笑得这么过分,梁吉葵的耳根当即就红了,可又不觉得自己哪里谁错了。
“你别笑了!”她凶道。
拭去眼角的滋润,裴渡重新站直,唇边的弧度还没散去,掌心二度攀上她的脑袋。
力道很轻,不像拍,更像抚。
“那哥哥就提前谢谢小葵了,这可真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