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5.1
事情不长,逻辑也简单,最终还是施学明耸耸肩,用一句话向郑臻致概括:“我跟别人……挨得近了点,他大概觉得我对不起你,就上来揍我来着呗。”
这句话说出来,警察叔叔大摇其头,叹口气,眼神里都是过来人的见怪不怪:
冲冠一怒为红颜,说到底还是年轻人风花雪月那点子事啊。
事情的前因后果,郑臻致当然也已经明白过来了。她心里就暗暗地叫了一声苦。
她和施学明的真实关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郑臻致心里知道,某种意义上,施学明其实算不上“出轨”,可是这事被人撞见,甚至闹到了警察局,郑臻致的太阳穴忍不住突突地乱跳起来。
好在,学机械工程的女生同理工科目打惯了交道,在最初的担忧与慌乱过去之后,冷静理智的逻辑与思辨思维重归大脑。
抽丝剥茧,她迅速地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法律纠纷。
郑臻致看向张嘉衡,叫了一声:“学长。”
张嘉衡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她,只低沉地“嗯”了一声。郑臻致看着他,试探地说:“学长,我们可不可以谈一谈,你的诉求是什么?道歉,赔偿,我们要怎样做才可以使你满意,达成和解?”
她没忘记刚刚张嘉衡嘴里说出的“坐牢”二字。郑臻致觉得,张嘉衡在某一个瞬间,是真的想要将施学明送进监狱的。
工科女生冷静地想,事情的当务之急,当然是明确张嘉衡的诉求,先令双方达成和解,解决法律层面上的纠纷。
至于伦理道德,人情世故,那可以慢慢再处理。
事情的轻重缓急,她分得清楚。
可是郑臻致自认为自己发出的一句十分平和友好的提问,却使得张嘉衡猛然地转回过头来。他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郑臻致,”他说,眼神都震惊得仿佛在抖,“他,他这样对你,你还要这样为他着想?”
“啊?”郑臻致呆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他是个大蠢蛋,他把一切都搞得砸了——只不过这些事我们可以先回家再说。总不能让他真的被拘留坐牢啊。”
这句话说出来,调解室里就是一静。
然后郑臻致就听见自己身边的施学明实在没能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来。
这一声笑得郑臻致一头雾水,但不妨碍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警察大叔先是用手指节敲敲桌子,说了一声“肃静啊”,然后自己忍不住也乐了。
“这才对嘛,”警官向着郑臻致点点手指,“看看人家小姑娘多懂事。你们两个过来,把这调解书签了,然后赶紧走人吧。”
老警察经验老道,瞧着面前这乱七八糟的状态,也懒得搭理,随便他们年轻人瞎闹,自顾自地把调解书打印出来了。
郑臻致是真的挺感激这位警察大叔:深更半夜处理这样幼稚的纠纷,任谁都心烦,虽然她迟钝,可是她懂得,行动比言语常常更能体现一些东西。这位警官面上对他们爱答不理,行为上,是真的对这两个热血上头的毛头小子有耐心的。
所以,临走的时候,郑臻致向着警官深深地鞠了一躬,倒教老警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将她送出派出所门去,摆摆手:“都是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而张嘉衡自从郑臻致向他开了口,整个人就迅速地沉寂下去。
他一语不发地签完调解书,沉默地和施学明“握手言和”,一眼也没再看向郑臻致和施学明。
深更半夜,寒星点点,万籁俱寂,三个人站在派出所门口,相对无言。
郑臻致的确是感情迟钝的人。处理完毕法律层面上的纠纷,再开始思考道德层面的争议,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那句“只不过这些事我们可以先回家再说”,听在不知情的外人耳朵里,大约不折不扣地,塑造出了一个男友出轨却依然大度地包容原谅他,并且还为他着想的“痴情人”——所谓的“渣男贱女”。
而路见不平,仗义出手的张嘉衡,则是一腔好心全喂了驴肝肺。
这个认知让郑臻致自己直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刚刚想要开口向张嘉衡解释一番,一辆漂亮的小跑车“唰”的一下摆着尾巴停在了他们眼前。
郑臻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驾驶室的车窗摇下,唐皓宇扶着方向盘半探出头来:“都解决了啊?”
张嘉衡沉默地点点头,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而唐皓宇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没搭理施学明,倒是出声向郑臻致打了个招呼:“嗨,小郑学妹。”
郑臻致认出这个声音:“啊,是你。”之前打电话叫她去一九酒吧的人。
唐皓宇则露齿一笑,豪爽地一抬手:“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郑臻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