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然出师未捷身先死。
失去手机对谢宴的打击太过沉重,直到上课铃响,他还是只觉得浑身像是有跳蚤在爬,整个人坐立难安,心口空落落的。
从前喜欢偷摸掏出手机看时间的习惯被迫中断,他只能眼睛死盯着黑板上边的时钟。
秒针明明在一圈圈走着,他却觉得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第四节课下课,任课老师一拿着教案走出教室,班上立马嘈杂起来,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教室。
谢宴不解地问乔珣:“为什么你们都不去吃饭?”
这不纯纯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吗。
乔珣拧开杯盖喝了口水,没理他。
还是他的前桌嘻嘻哈哈回答了这个问题:“十三中向来是分流吃饭的,你之前刚来那会还是按着我们高二的作息来的,前些日子换了,咱们高三得再等个十分钟,让那些小的们先吃饱喝足。”
这还是继转来十三中,头一次有人跟他搭话,谢宴有些纳闷,跟人道了谢,但难免有些忿忿不平:“为什么啊?咱们高三生多宝贵,不应该先让咱们去吃吗?”
前桌啧啧摇头,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哥们你这觉悟不高啊,按照周金榜的想法,这漫长的十分钟就是用来历练咱们的,你说你在周金榜手上吃了那么多亏,咋还没明白周金榜的手段呢。”
话锋一转,前桌饶有兴趣地打趣他:“还别说,哥们你也挺有骨气,说跑就跑了,你是不知道,那天你跑了之后周金榜连课都没上了,就站在那打电话骂人,我们是逃过了两节课,还得跟你说声谢谢哈。”
谢宴:“………”他顿悟了,合着这么久,他就是个笑话呗。
自个的痛楚为他人做了嫁衣,谢宴扯着嘴假笑了两声。
前桌叫冯浩林,人长得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的,没别的毛病,就是嘴碎,平时见了周金榜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背地里却是骂他骂得最狠的那个。
见谢宴没接他的话,他也不在意,转回去找他同桌接着叭叭了。
等十分钟一到,班里顿时如鸟兽散,一窝蜂似的往外边涌,除了乔珣和谢宴。
乔珣正在慢条斯理地收拾桌面,她向来不喜欢跟人推挤,所以总是等人空了再出去。
谢宴则是因为没手机,并且他没有带现金的习惯。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谢宴不是英雄汉,但是没钱是真的吃不了饭。
他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明明早上吃饭团的时候他还坚信自己中午是不会饿的,可这会儿胃部一阵紧缩,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他踌躇了会儿,终于在乔珣起身前,下定决心道:“同桌,要不咱俩一起去吃个饭?”
乔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咱俩没熟到那个份上吧。”
谢宴咬牙:“那你有没有现金?借我点。”
乔珣:“没有,你没有饭卡吗?”
“我还没办……”之前谢宴都是在学校外面解决的午饭问题,想着在学校食堂吃的少,就懒得去办了。
早知如此,他当初一定会在转学第一天办好饭卡并往里边怒冲五百块钱。
乔珣不太乐意和他一块吃饭,又觉得这人怪可怜的,她那仅存的一丝同学情作祟,到底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她拿起自己的饭卡,对他说:“走吧。”
谢宴原本有些低落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跟着她身后出了教室。
十三中只有一栋食堂,一共有三层,三楼是一间偌大的报告厅,二楼是教师用餐的地方,学生们只能在一楼用餐,十来个窗口的饭菜如出一辙,没什么别的花样。
这个点食堂的人并不多,几乎都是刚下课的高三生们,从打饭的窗口望去,是让人绝望的剩饭残羹,依稀能勉强辨别出是什么菜式。
乔珣打了两个菜刷卡后把饭卡递给后边的谢宴,自己找了个空桌坐下。
不多时,谢宴跟着在她对面落座,把餐盘放下后,又站起来去角落里免费打汤的地方打了两碗汤过来。
乔珣看着面前这碗白色浑浊的汤水,再一次沉默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汤吗?”
谢宴坐在她对面捧着碗喝了口,实诚地摇摇头,然后在汤水入喉的瞬间满脸痛苦面具。
等缓过来后他问:“这什么玩意?”
“无油无盐的皮蛋豆腐汤。”
谢宴:“……”真是意想不到的组合。
乔珣默默把自己的那碗皮蛋豆腐汤往他那边推了推。
她打的两个菜一个是粉条炒白菜,一个是酸菜鱼。
粉条炒白菜倒是平平无奇可以入口,酸菜鱼就不行了,不仅是腥味很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鱼没有刮鳞。
吃了没几口,两个人都有点下不去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