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李泽言对我的态度变得暗昧不明,我总觉得他是在有意回避我,每次我靠近他,他都会叫蔡老先生抱我离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不再让我吃猫粮,而是做饭时特意多做一份放到我的食盘里。他手艺真的很好,一段时间下来我长胖不少,去宠物医院检查,各项指标也都趋于正常。
己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守在他门前了,每至夜深我都准时过来,在他门前叫几声,或者拍拍那扇沉重的木门,他有时会回应我,有时不会,但始终不曾开门放我进去。
李泽言,你每天都早出晚归,我只剩这么点时间与你相处,你还要我走,我不知道还能走到哪里去。
真的很奇怪,我连走开都没有勇气,每夜每夜的守着那扇门,只盼他开门第一眼看到我,揉揉我的头,道一声早安也好。
今夜特别冷,连日的鹅毛大雪倒停了,只是狂风会呼喝着把门厅各扇窗户擂得震耳,尤其是李泽言房间必经之路的落地窗,总给我一种随时都要崩塌的感觉,每次路过我都如履薄冰,生怕小命断送在那里。
依然是大门紧闭。我有些绝望地看着那扇冰冷冷的门,不知道此刻是个什么心情。我是短毛猫,御寒能力不好,虽说蔡老先生给我穿了一件小褂子,可也是治标不治本,气温骤降的寒夜里,那冷意直钻骨髓,冷得四肢百骸都如万针戳刺一般疼。
可李泽言你知道吗?见不到你会更疼,所以我还是会来,每夜每夜来,再痛再冷还是要来。
后来……大概是意识模糊了,朦朦胧胧中,一双宽厚的手掌托住了我,将我安置在结实可靠的臂弯里,抱着我在炉火边烤了整夜。他好像还低声埋怨我很久,具体说的什么我听不清,只觉得很舒服,很安全,很……满足。
我做了一个梦,千年间做过的梦多如烟尘,转醒便忘,这次却意外看得甚为明了。
恍如隔世,又仿佛昨日,关于他的梦。
***
应是很久很久以前。
我在机缘巧合下胡乱闯入魔渊异境,被怪物围堵于水潭边。遥遥天际的血月红得刺眼,四野鬼影幢幢,我满耳都是咆哮的喊杀声。
李泽言就在那时出现,踏着冽风,裹着豪气,宛若上古神祇,飞身落到我面前,为我挡下一切凶险。可有趣的是,还没过多久,我们又被更大的怪物拖入深潭,中了威力极强的魔障,逼得他不得不与我结下联结彼此灵魂的魔王之契,这才能够从险境中逃离出来。
他告诉我,这种契约可以使我们打破时间与空间限制,只要心里想着彼此,便能感知对方,只要我遇到危险,他便会来到我面前。
至此,我连灵魂都刻着他的名。
后来我问他那天是怎么回事,他只淡淡回答,大意了。
我便笑着打趣,说你当时怎的那般大意啊,你这辈子大意过几次,是不是见到美人乱了心神了。
他看着我甚是无奈,想笑又笑不出的模样真是可我心意。
我又说,还是你故意使我们身陷险境,借此机会结契,目的就是接近我,了解我,进而追求到我。
他当时佯装生气,一把将我拉到怀里,我的脸撞在他硬邦邦的铠甲上,他笑着道歉,给我揉搓撞疼的地方,说你的推论也算有理。
李泽言,你大概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开心。与你一起时,我总像个小女孩,最简单的事也处理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就会昏了头。
可彼时正值天下动荡,家国难安,人人自危之际,属实不是诉说儿女情长的好时机。我跟随你左右,听你大展鸿图,说要建立一个人与魔和平共处的新世界,要所有生灵都能平等相待,要邪恶无所遁形,善念铺满人间。
你说,最大的愿望,便是世间再无黑暗。
那时我就知道,我深恋的少将军,是一个心念天下的王,你会为天下苍生倾尽所有,而不是只看着我一人。我为此感到无上骄傲,又因你的耀眼,有些不敢靠近。
常言乱世里儿女之情最是浅薄,今日热血澎湃时爱着,明日寂寥平淡间分离。诺言有时重比千金,有时又轻如草芥。
我只是……不够自信,并非你以为的,是忌惮于人与魔身份的距离。
你在的时候,我时常在犹豫,以至从未真正对你吐露心迹,总觉得可以再等一等,再观望观望,一定要确认你足够爱我,像我爱你一般爱我,再说予你听。
哪怕你说会迎娶我,我也只垂眸羞怯道,诺,待战争结束,天下太平,人魔团结,你我能大大方方体体面面共同站在阳光下,自当会在一起的。
现在想来,真是追悔莫及,不过一句我爱你,何难之有?这些年间我千呼万唤,每当撑不下去时,想着你的诺言,想着你爱我,便才咬牙坚持下来。
李泽言,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我会用毕生力气告诉你,我爱你。
***
与李泽言的过往一幕幕自眼前闪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