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奇迹发生。
临死之际,面对数万怨兽,陈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阿欢姑娘。”他放下聂欢,决绝道:“待会秘境破碎时、你看能不能找机会逃吧。”
聂欢一怔:“陈渊哥哥……”
“陈家先祖曾参宸川军策马十四州、以此弓逐百妖,为人族开疆扩土,今我陈家虽家门破败,但一旦秘境破碎,身后便是宸川百姓,故我陈渊今日、不会退!”
他紧抿薄唇,黑眸闪动的坚决意志丝毫不逊于困秘境百年的怨兽,手指拂过布满陈年旧印的灵弓,心中万分感慨。
“今用此弓一报家仇二全族恨、也算不枉此生!”
黑衣少年背对一面宸川军旗,因而未曾注意到伴随自己战意盎然,鲜红如血的军旗在风中拂动。
旗上刀剑交错的军徽历久弥新,熠熠生辉。
聂欢眸光闪动,万万没想到这机遇竟然是陈渊军魂与军旗间的共鸣!
血蝶随她心意微光一闪,吞了一点精血,仅靠最后一口精气神吊着的陈渊刚拉满弓,顿感精疲力尽,晕了过去。
视野彻底黑过去前,他只看到少女焦急地推搡着喊:“陈渊哥哥?陈渊哥哥!”
接连推了几下陈渊都没有反应,聂欢崩溃地揽着他脖子呜呜哭了几声,素白手指摸过后颈不着痕迹地收回血蝶,旋即抹了把泪,握住腰间弯刀信誓旦旦:“陈渊哥哥、你不退我也绝不会退缩!”
刚炫了几下决心,便听身后几声爽朗大笑,虬髯大汉调侃道:“唤醒我们的竟是个女娃娃?”
少女满面惊诧地回首,只见一队勇士平白出现在草原之上,衣着古朴简陋各不相同,都骑头现在没见过的大马兽,打着宸川军旗号。
“你们是……”
她表情生动自然,一番演技,堪称登堂入室!
“女娃娃怎么了?女娃娃就不能拎弓上马保卫疆土了?天下英雄聚一堂、豪杰巾帼岂两样懂不懂?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虬髯大汉身旁的女子闻言立即反驳,身旁人连忙劝架:“冉姐冉姐、就算你们是一对、家事,阵前也不能乱来的!”
虬髯大汉小声嘀咕:“可这女娃娃身上还有血气啊……”
“那又怎样?英雄不问出处,就小姑娘身上这可怜巴巴的杀气,人手上就一条人命,观因果气机杀的还是个登徒子,不是大肆屠戮人族汇聚的血气就行。”
冉姐嗤笑:“我们生前在前线奋勇杀妖,不就是为了子孙后辈成当世主宰,外无忧患,能为正邪之争战上十天十夜么?不用像我们、大冬天还得埋雪里打妖兽,真冻死个人了、害得说好了回家成亲都成不了!”
虬髯大汉给冉姐教训得哑口无言,只得小声连口称是。
“我们是宸川军洛山陷阵营,当年为建造秘境十四州修士以军旗威慑驱赶怨兽、画地为界,更引领了无数将士英魂来此长眠,我们就是其中一员!你们后面让匹马兽出来!”
冉姐自傲地介绍完,打后队喊一句牵出匹马兽,她让出些位置换了后面的马兽,招呼聂欢:“小姑娘,既是你们召我们醒来、这临战第一骑的殊荣便交允你了,也省得我们一群早死几百年的死人争抢,上马!”
“是!”
聂欢毫不废话,飒爽地翻身上马。
前世师钦曾教过她:强者之道,意、技、力、兵短一不可。自己一直以来心气有余、战意不足,打铁自身不硬、再高的心气也枉然!
因此自己方觉醒了点战意,受些战场洗礼对巩固战意大有好处,况且这些宸川军英魂都死了,自己是唯一一个活人,后军掩护不信不会关照自己!若真还不幸死了,那也是自己抢机缘作的、认命!
见聂欢敢毫不迟疑上马,虬髯大汉目露欣慰,将自己身侧备用的宝刀丢去:“女娃娃也算不错、有胆识!接刀!”
“好!”
聂欢接住沉甸甸的刀,握了握试试手感,百战宝刀果然比自己应对冬狩买回的垃圾新货要好许多!
旋即少女勒紧缰绳、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早从宸川军英灵出现时,兽潮便陷入停滞,六头兽王还能稳住,但数万怨兽中早有些内乱,本能恐惧想向后撤,全靠一头兽王扭头扑杀了逃兽,低吼鼓舞,才能迎敌。
兽潮最前方,六头兽王一双双兽瞳染上猩红,前爪严阵以待地敲击着草原,直到宸川军策马开始提速,高吼一声,率领兽潮莽头直冲了上去!
两股涌流转瞬之间交汇在一起。
策马飞踏过陈渊时,聂欢没有回头看。
后队则微微分开,自行绕过了他。
陷阵营冲锋时形如钢刀,修为最高深的英灵都汇聚在聂欢四周,仿佛所向披靡的利刃刃尖,直直撞入兽潮最硬的骨头六头兽王!
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冉姐举起手中长枪清声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