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茶你要吗?
钟爷爷的一双儿女,一个在国外,一个是在外省,但两个人却是同一时间,也就是钟爷爷去世的第三天到的。
像是约好的一般。
整个葬礼,办得很简单,也没人哭。
钟爷爷生前嘱咐过的,他活到这岁数已经很够本儿了,想别人想起他时,能想起点高兴的事情,高兴地送他走。
老一辈儿的人都有经验,提前就已经预约了火化等事宜。
钟爷爷的墓地,也是一早就定好了的,就是墓园里钟奶奶旁边那个空位。
葬礼是由林叔掏钱来办的。
自打上一次钟爷爷住院回家以后,林叔遵医嘱,已经陆陆续续在准备东西了。
所以葬礼虽然略微有些简单,但却并不仓促。
林叔是钟爷爷的义子。
这些年也是林叔在照顾着钟爷爷,而作为回报,钟爷爷早就在上次生病之时,已经做主将现在住的这栋房子赠给了林叔。
虽然这两代人之间的恩怨,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但葬礼上,本来就来晚了的亲生儿女,双双做着甩手掌柜,一副是来亲戚家奔丧的外人模样,而林叔家的人,却不停进进出出,忙前忙后,出钱出力。
让人看了总是唏嘘的。
中午这餐,陈左拉是跟这对儿女同桌吃的饭。
两人吃的那叫一个香。
这女儿这边,手掌厚的扣肉,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只有她一吃吃三块,吃得嘴角直流油。
而那个儿子呢,笑嘻嘻地,说很久没吃正宗的中餐了,一口气干了三碗饭,小酒抿得“滋滋”作响。
陈左拉听着看着,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胃口,更差了。
慢条斯理吃了两块叉烧,几颗叉烧下面的炸花生,还有一点炒的大白菜,她就想放筷子。
被身边坐着的张老师斜睨了一眼,她又捏着筷子夹了两只虾,还有两块鱿鱼花。
就在她将鱿鱼花放进碗里的时候,面向老陈焖鸡大门口坐着的她,眼皮一抬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进他们店里。
陈左拉看了眼隔壁桌,他们家老陈正端着酒杯,偏头跟林叔旁边一个叔叔聊得正欢。
“张老师,有人进咱们家店里了,我看看去。”陈左拉看了看前方,又掩饰地收回视线看张老师。
张明枝早就瞧见了蒋思徐,她努力压了压嘴角。
他们家,张老师不吱声,基本就等于是默许。
陈左拉看了眼自己还没空的塑料碗,索性一把端起,快步往自家走。
稀奇哎,张老师竟然都不嫌弃她一两句没规矩。
终于不用再看那两个人了!
陈左拉呼出口浊气,脚下稍稍轻快了些。
蒋思徐到店里时,在老陈焖鸡里忙碌的周叔,正在给他做最后一个菜。
于是就叫他坐着等一下,话音一落不知碰到了什么,后厨传来一声巨响。
蒋思徐笑着朝里面喊了一句:“周叔不急,我不赶时间。”
“哎,你陈叔过去那边帮手,我这一早上是有点手忙脚乱,没事儿,下锅了,很快啊。”周叔的声音再度从里面传来时,蒋思徐的屁股刚刚沾上门边那一桌的椅子。
而就是这时,陈左拉端着碗一脚踏进了店里。
蒋思徐看到她手里的饭碗,忍不住扬起嘴角。
方才他走过来时,将这母女俩的神情看了个清楚。
她方才夹菜时可很是不情不愿的,于是笑着打趣了她一句:“你这是,‘逃饭’啊!”
逃犯?
陈左拉被他整得懵了一瞬。
见他眼神往她手里的碗上飘了两下,当即明白过来,也轻笑。
“谐音梗,扣钱!”
陈左拉边说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蒋思徐本来还弯着的眼睛,因为陈左拉手拄上下巴后,低低叹出的那口气,又恢复了原样。
还不等蒋思徐想到要怎么逗一下对面,不过几秒钟,陈左拉又突然放下胳膊,冲对面展颜。
问道:“有个事,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
蒋思徐心都漏跳了一拍。
“就那天在高铁上啊,你到底跟那个小孩儿看了什么,说了什么。”
想起那小孩儿安静下来,还一副有苦难言分外哀怨的样子,她就有点想笑。
蒋思徐猛出了口气,转而轻笑。
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我看手机的时候,他正好凑过来,还指着照片里我倒提我外甥逗着玩的样子,问我是在干什么,我就说这是我上一次遇见的小孩儿,因为太爱捉弄人又不听劝,就被我种进河里当水草了。”
“噗……”
来自认识盲区的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