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眼下青黑的裴如意起了个大早,她觉得昨日夜谈时邻居说的话极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猜测可能最近乡试渐近,她与表哥来往过少,见面不多,这才让她患得患失以致于做了噩梦。
去早市上逛了一圈,又去绣坊告了假,她平日做事勤快,这个月的工也早已完成,掌事的知晓她昨日晕倒一事,爽快的答应下来,还多给了她两天假。
这倒是意外之喜,裴如意诚恳的道了谢。
回去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那扇门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紧闭着。
新鲜的牛乳散发着醇香,酸甜的果子迸发出诱人的汁水,裴如意再将珍藏的冰块拿出来细细的打成冰沙,舀一大勺蜂蜜进去,夏日最受人追捧的小食就做好了,酸爽可口,香甜四溢的冰酥酪!
裴如意出门前换了一身藕粉色的纱裙,又拿出口脂细细抹上,在镜前照了好一会儿,才怀着一丝隐秘的雀跃拎着两个食盒出门。
书院走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到,只是日头上来,走的着实有些灼人,裴如意走进树荫底下,小心的把食盒盖子掀开,看了一眼确认里面的冰酥酪还没有融化,这才放下心来。
不远处传来人声,“哟,如意妹妹今日怎么得空来书院了?”
裴如意抬头看去,说话那人是一个微胖的男人,叫李保财,她几不可微的皱了下眉,敷衍道:“今日告了假,来找表哥。”
李保财一边笑着靠过来,一边道:“怎么从来不见你来找你保财哥哥?我可是也想妹妹的紧。”
“想我?”裴如意挑眉,声音压低,“怎么想我?”
李保财刚吃了酒,正飘飘然不知东南西北,更何况他肖想已久的女人就站在眼前,神态勾人,他顿时浑然忘记自己此刻身在何处,急着去拽裴如意的手,“好妹妹,你摸摸我,就知道怎么想的了。”
裴如意伸出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扇了上去。
趁李保财站立不稳,她又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伸脚踹向他的膝窝。
李保财被踹了个狗吃屎,摔在地上形容狼狈。
裴如意站在旁边,冷下脸,讽道:“你莫不是白日里吃了点儿酒,就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敢调戏姑奶奶我?不是想让我找你么,现下我就不走了,让众人都过来瞧瞧,我是怎么来找你的。”
李保财哎呦哎呦的叫,酒意散了大半,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打了个激灵,这丫头从来都只对杨飞沉那厮百依百顺,对别人没半分好颜色,他走夜路走多了撞鬼,今天竟对她昏了头。
李保财怕她真把事情闹大,赔笑道:“好妹妹,我今日高兴,一时贪杯,行为失矩,可千万莫放在心上。”
裴如意也不欲和他多纠缠,冷声道:“这个时辰书院刚开课,你不去上课,还去饮酒,我稍后见了夫子,自有一番道理可说。”
此话一出,李保财反而心放回了肚子里,他理直气壮道:“夫子的远房亲戚有事,他回老家天水镇了,这三日我们都不上课,我喝点酒怎么了?”
裴如意心下微沉,她迅速的想起昨日她留表哥吃饭时,表哥说的“明日夫子要考校。”
“夫子什么时候说的不用上课?”她下意识的问。
“昨日,怎么了?”李保财眼珠子一转,蓦地笑了起来,“不会你的好表哥骗你说今天还上课吧。”
裴如意抿唇,昨日或早或晚都有可能,他来找自己那时,倘若不知情,也是有概率的。
但她没有追问下去,免得仿佛坐实了李保财的话,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正欲离开,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哎呀,如意你怎么当街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裴如意动作微顿,这声音她熟悉的很,赵媛媛!
赵媛媛也穿了一身粉衣,浓妆艳抹,扭着腰肢款款而来,脸上是故意摆出的惊诧,“这是怎么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呀,这可真是太粗鲁了。”
裴如意闻言也不急着走了,气定神闲的站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
赵媛媛哪里看见了,不过是扫了一眼就急着编排裴如意,她指了指李保财,“保财哥哥倒在地下,不是你打的,难不成是他自己摔的?”
裴如意轻嗤一声,“看都没看见就急着定罪,赵媛媛你很会做青天大老爷嘛,我可没打他,不信你自己问。”
李保财此刻清醒的很,知道裴如意不是好惹的,连连道:“我自己摔的,自己摔的。”
赵媛媛冷哼一声,“如意你真是太彪悍了,小心杨飞沉嫌弃你。”
若是往常,这种屁话裴如意的耳朵都不会放半个字进去,只是现在,从赵媛媛口中说出表哥的名字,莫名让她眼皮动了动。
赵媛媛被她认真端详自己的眼神看的发慌,结巴着问:“你…你一直盯着我作什么?”白日青天的,她手掌虚的出了汗,莫名后悔起自己的多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