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查案的缘故,又或者是旁的什么原因,季容妗一连好几日没有见沈竹绾。
户部尚书家一百四十五人皆死于两刀,一刀插在心口,一刀插在颅顶,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襁褓中婴儿,无一幸免。
只除一人因告病回家,躲过一劫。可那人得知此事后吓得昏了过去,一问三不知。季容妗将他身世背景翻了个遍,只知此人是孤儿,这么些年来都在尚书府做家仆,尽职尽责。又因人证物证皆有,最后被无罪释放。
后经仵作化验,在户部尚书家的晚饭中查到了一种延续性催眠药物,混石散。食用者会在两个时辰内感到疲倦,四个时辰内昏眠,结合尸体胃部残余物可以判断,户部尚书府上之人中药是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陆续有人沾了药,而后在深夜死于睡眠。
季容妗带着大理寺之人也经此查到了药物投放的源头——户部尚书家的水源。
死法及原因是找到了,可现场却没有留下哪怕一点凶手的线索。
凶手很是熟练并且专业,再加之药物的作用,完成这样的命案,一个武功尚好的人便足以。
也正因为如此,背后之人才更难找。
焦头烂额了六七日后,季容妗依旧未能找到有关凶手的线索。
是夜,告别大理寺部署后,季容妗匆匆回了府。
此时天色已晚,云雾遮掩月光,偌大的公主府一片漆黑,静的有些可怕。
季容妗心底毛毛的,第n次在心底吐槽为什么古代没有路灯,同时加重脚下步子,像是给自己壮胆。
“哗哗”
突然响起的异声令季容妗后背汗毛乍起,她猛地回头,呵斥道:“谁?”
——没有人回答她,四周一片静寂。
季容妗吞咽了一口,立马转过头,脚下步速飞起,可就在此时,那诡异的“哗哗”又响起了。
季容妗拼命地跑,心要跳到嗓子眼了,直到前面的路上一点亮光出现,登时什么也不顾了,朝着那光点飞奔而去,口中还在鬼叫着:“救命啊——”
沈竹绾走在道上,金喜在一边挑着灯笼,没走多久,便迎面听见一声呼救,紧接着,一道如风般的身影迅速飞奔向两人。
金喜以为是刺客,下意识要出手,沈竹绾抬手制止,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愈来愈近的身影。
少女跑得飞快,神情惶恐害怕,像被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追在身后,慌慌张张冲到她面前。没待她说话,便一下子拉住她的衣袖,躲到了她背后。
“救命啊!公主有鬼啊!”
惊魂未定的声音响在沈竹绾耳畔,身后的人两只手紧紧攥住她手臂的衣袖,而后将头颅贴在她后背,像是被吓狠了般,喘着气不甚利索地说话,连头也不敢抬,整个人瑟瑟发抖。
沈竹绾顿了顿,没有计较少女的失礼,而是抬眸看向了前方。
那里,树丛影影绰绰,隐约可听“哗哗”声,像是真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要钻出来般。
很快,右边的灌木丛忽然闪过一道影子,紧接着钻出一只通体漆黑的东西,“哗哗”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沈竹绾听见了身后少女害怕的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有鬼啊——”
沈竹绾感受着衣袖被往后拉扯的力度,道:“这便是驸马说的鬼?”
季容妗:“救命救命救命——”
沈竹绾:“……”
她低下眸,无奈叹了口气,叫道:“小黑。”
“喵。”
被点到名字的小动物忽然叫了一声,而后惦着步子一下子窜到沈竹绾怀中。
季容妗在听到“小黑”二字时,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会听着身前人怀中“喵喵”的叫声,整个人更是直接僵住。
她试探地从沈竹绾肩膀处探出头,往她怀中瞧了瞧,通体漆黑的猫正慵懒地躺在沈竹绾怀中,模样谄媚,瞧见她,不屑地“喵”了一声。
季容妗:“……”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社死。
身前的人忽然偏了偏头,季容妗还在愤怒地注视着那只猫,待那脑袋偏过来半分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太近了,近到季容妗能看见身前人根根分明的长睫,近到那冷香几乎将她淹没,近到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打在了身前人白皙的脸侧,落下细微的红晕。
季容妗的心一下子便用力地跳了起来,她愣愣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光洁侧颜,脑子里满是,我敲,好漂亮,再看一眼。
就在这时,她对上了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沈竹绾睨着她,什么都没说,可那双充斥着冷意的双眸,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季容妗一下子松开手,后退到安全距离,手足无措脸颊通红,轻咳挽尊:“其实我刚刚只是在和猫咪玩抓人游戏。”
沈竹绾瞥了她一眼,眸中带了一丝微嘲,反问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