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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盐那天给他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他始终不接。
次日,她还在帮老板开车的途中,她试着再给他拨了一通,这回盛吉安接了。
平平静静一通他的不得已,他的骄傲,他的尊严。
反过来问汪盐,为什么他又不可以把他的尊严看得更重一些?
汪盐只平静地点头。她说不出反驳的话,事实也是——我们每个人都得守住自己的尊严。
盛吉安平静地提了分手。他说他说不出口要汪盐等他的话。
也自觉这一年多,亏待她太多了。多到,他分不清汪盐这样不离不弃,到底是她的品格还是真的爱他。
汪盐追问了一句,分手是认真的,对不对?
盛吉安痛快说是。
她平静地点头,甚至忘了,他根本看不见。然后只说,她知道了,那就分手吧。她不辩解,也不怪他。
怪只怪,他们都不想坚持了。尊严也好,私心也罢。
二十四岁的汪盐一夜之间明白,爱情会死的,无论你当初说多少信誓旦旦的话。
也是从那开始,过了二十五岁分水岭的女孩,再也不觉得爱情需要誓言,需要保证,需要我爱你。
因为真心的,真挚的,他哪怕一句言语都没有。孤寂哑口地站在你面前,像一棵树般地沉默。
你也会自然地明白,和懂得。
*
席上一杯烈酒,回到房里又那样折腾了两回。
汪盐梦魇般地停在思游里。
想醒却怎么也难睁眼的困顿。
她想喝水,嘴里干得如灌砂砾。
朦朦胧,呢喃复述。
也只觉得一时久旱逢甘霖,意识沉睡,也抵不过渴得本能。一口口咽着,最后干脆自己抱着杯子喝起来。
一杯冰气泡水,汪盐哐哐喝完,最后一滴了,她才咂摸起来,这味道可真怪。
眉头紧皱,孙施惠便问她,“几个意思?”
她听着他的话,无比诚实,“难喝死了。”
有人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你可真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
孙施惠说她刚才哭着闹着要喝水,喝完又牢骚难喝。
汪盐这才慢慢清醒意识,睁开眼睛看人,看有人好么样地坐在床边。孙施惠点评她,“吃相太难看了些。”
她难得的,没有吭声。
良久,才认真告诉他,“我不喜欢喝这款水。”
“嗯,所以呢?”
“所以下次我就是渴死,也请只给我喂水。白开水,矿泉水。”
“汪盐,给我看看你脸多大!”孙施惠说着就来托她下巴,端详也是取笑,“我为什么要负责给你喂水?嗯?”
汪盐别不开他的手,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她想偏头或者干脆闭上眼继续睡觉的,忽而,下巴处的手收紧的力道,孙施惠喊她,“还要喝吗?我说水,白开水?”
“我想睡觉。”
“哦。”床边的人由着汪盐瞥一眼他再扔开的嘴脸,撤回手,自己旋开一瓶冰气泡水,咕哝喝完,反省回味的样子,“很难喝?我都喝好多年了。”
外头不知道几点了,汪盐也懒得去看床头上的手机。闹铃没响,外头也没听见垃圾车和乡镇委员会每天七点的整点新闻播报。
她知道总归天还没全亮。只觉得这一夜尤为地漫长。她只想蒙头睡,天亮了,人就有工作了,有劳作才不会沉湎,才不会荒废。
汪盐就这么闭眼侧睡着,脸朝南,不知道过多久。突然气息里闻到刚才气泡水里的青柠味,还有熟悉的他们共用的沐浴**气。
她再睁眼的时候,孙施惠的脸就在她鼻息前,不等汪盐开口,他慢慢直起身,指正她,“你睫毛都刮得枕头有动静了。”
躺着的人一时羞愤,“那是因为你一直开着灯,我睡不着。”
有人当真应声把灯绳给拉了,他重新躺回她边上来。
窸窣的动静,二人共一床被子。汪盐只盖了一个边角,人也尽量挨着床沿。
身边的人拖她过来。
静寂里,问她梦到什么了,“毛毛躁躁的,怎么也喊不醒。”
汪盐背对着他,“不记得了。”她说她小时候经常这样,刚醒,梦里的一切就全忘了。
孙施惠在她后面一时再开口,闷闷的,也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认真喊她名字,“汪盐,天亮后,我们去你爸妈那儿吃早饭。”
“为什么?也是规矩吗?上次不是三朝回门过了吗?”怀里的人一时三个问号发射。
孙施惠轻笑出声,“怎么,回娘家非得有这么多道理吗?”
“哦。”汪盐轻一声,“可是我一早还有早会,周一。”
“请假。”命令的口吻。
“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