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谢陛下怜察之恩,愿献女儿入宫。刘师师逃婚一事,微臣一家确实毫不知情,望陛下可以从轻发落。”
刘道玄缓缓开口,将所有事拍板定了下来。
刘雯轻吐一口香气,此事尘埃落定,她心里反倒不再紧张,一想到面前的天子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她心中的敬畏就少了三分,而多出三分好奇和忐忑。
杨广平淡道:“朕出手遮掩,乃是顾及皇室颜面,你刘家仍有欺君之罪在身。不过朕曾明文张贴,凡有女子御选晋级成功,父母亲族皆受皇恩。此恩虽不足以抵消你们的死罪,却也能延长些时限。朕便先将此罪记下,给你们五年时间。五年内,若刘师师不亲自回来伏罪,此罪便算到你们身上。”
刘夫人这时连忙抢着说道:“陛下放心,陛下放下,就算刘师师那丫头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把她找回来,让她给陛下请罪!”
杨广微微点头,他知刘师师向来重孝,有此枷锁在身,刘师师必不敢耽搁,终究会主动落入他手中。
刘道玄见事已至此,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
帝王之道,讲求恩威并重,一味施压虽能让人敬畏,却不足以让人感恩效死。如今威压施完了,就该是恩赏的时候。
只见杨广面色一变,威严道:“朕向来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刘爱卿此次能够在叛军兵锋的胁迫下仍不忘本心,拯救十数万黎民,堪为贤臣典范,于朝廷有大功,该当重赏。你们都起身吧,随朕一同用膳。”
“谢陛下——”
刘氏三人同时松了口气,在经历了刚才的雷霆后,这番恩赏的圣宴更显得难能可贵,让他们忍不住从心里生出感激之心。
随着一排排宫娥穿插而过,巨大的桌案上很快就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虽没有满汉全席那么夸张,却也是山珍海味,天下名菜应有尽有。
杨广抬起筷子取了一块肉食,而后吩咐道:“卿等自用吧。”
“谢陛下——”
刘氏三人又是道了声恩,这才拿起筷子,只是以他们现在激动的心情,若是能吃出味道,反而是件奇事。
刘雯执筷夹起一片莲藕,俏脸微微泛红,只觉身侧杨广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让她本就没什么气力的身子更显软绵绵,脸上红润越来越重,而后一路向下蔓延到玉颈,最后隐没到锁骨深处,羞美动人之极。
杨广这才露出心满意足之色,从刘雯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盯向另一侧的刘道玄,询问道:“朕听闻刘爱卿在江南为官数十年,想必对漕运一道应该多有研究吧?传言江南河道私商泛滥,每年都有大批的私盐私酒被运往北方出售,谋取巨大利润,不知此事可当真?”
刘道玄这时已深深体会到了杨广的厉害,自知杨广此问必有深意,也不敢随意应答。想了一下后,他还是决定不做隐瞒,当即恭声道:“回禀陛下,朝廷律法规定盐、酒等物必须由朝廷贩售,故而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从江南将私盐运往北地出售,往往可得百倍差价,财帛动人心,确实常有不法之徒铤而走险。”
刘道玄这般老实回答却有些出乎杨广的预料,也让他心中的某个想法更加坚定。
“这些私商每年都从朝廷手中夺取大量的利润,实在可恨之极,不知刘爱卿可有办法教朕?”
刘道玄心中突突直跳,他突然意识到面前似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天下官员百万,有几人有资格面君陈情,只要他能博得圣心赞誉,只怕飞黄腾达也只在一念之间。
想到此处,刘道玄更是脑筋飞转竭尽毕生才智,缓声道:“私商之祸,在于利益太重,屡禁不止。若天下四海清平,自可派遣大军往各地镇压私盐厂,以断绝其来路,但眼下此法却难行通。故而朝廷只能从河道入手,把持河道关隘,严查来往的私商。”
杨广皱眉道:“爱卿的意思是在河道运输上打击这些私商的船队?”
这种方法倒是和现代的海关缉查差不多,但即便是现代的手段,也难以杜绝,又何况是古代。
刘道玄摇摇头道:“私商为利驱使,非严法所能断绝。朝廷在河道设置管卡,应名为缉查,暗为分利,双管并行。对于资质良好的私商,可以扣除其部分利润,让其顺利放行。而对于想要逃法的私商,则从严处理,以儆效尤。如此一来,私商内部必成分化。”
杨广忍不住点头,此法倒是灵活应变。可以想象,那些交了过路费的私商成本大大提高,自然不甘心有人可以免除此劫,到时候少不了要暗中举报。长此以往,则天下私商当尽归朝廷掌控,那时朝廷便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
只是这个过路费截取多少同样是门大学问,一开始不宜过多,等到私商越来越多投效,再往上抬价,如同温水煮青蛙,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再无挣脱之力。
想到此处,杨广对刘道玄更多了三分赞赏,缓声道:“朕意欲封爱卿为从二品的江南道海运使,不知爱卿可有把握做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