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即便让我立刻去死,让无数的人都去死!我也觉得值得,此生无憾!”
“任何代价?还此生无憾!混账话!”庆帝陡然转头怒视着陈萍萍,愤怒的低吼道“哪怕要付出整个庆国!”
陈萍萍没有如以往那般,摆出惶恐的神情,他依然在笑。
“老奴觉得,还不至于危及到整个庆国。哪怕最不济,也就是复归如初,一切都回到原点而已…”
“况且归根究底,整个庆国几十年来的改变,都是因她而来。”
“这一点,我想陛下比谁都清楚。”
“回到原点…好一个回到原点!你这条自诩忠义的老狗难不成想看我庆国动乱,再回到三十几年前那种大厦将倾的破败样子!”
“老奴罪该万死。”
陈萍萍淡然且极其迅速的接了一句,仿佛这种类似的回答,他已经练习了千万遍。然后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还请陛下息怒,以后的事情如何,还是要由陛下您来做决断。我庆国百姓如何,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庆帝脸上暴怒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变得很是平静。旋即深深的看着陈萍萍说道“你了解朕,朕更了解你。若是没有什么倚仗,你怎会突然变得这般硬气?”
“陛下多虑了,这天下都是您的。老奴能有什么倚仗?”陈萍萍话语微顿,视线落向远方很是随意的说道“陛下觉得范闲如何?”
庆帝双眼微眯,答道“安之这孩子,文采武功皆是一流,可为国之标榜。但心慈手软,又不堪大用!”
陈萍萍很是认同的点点头,道“对的,陛下看得很准。范闲这孩子就是心太软,会被各种情绪左右思维。所以他才迟迟无法作出决定…”
庆帝眯着的双眼紧紧闭上,口唇间发出的声音变得冰寒。
“你知道什么?安之又知道了什么?”
陈萍萍回头看着庆帝的脸,看得很仔细。然后极其温和的说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庆帝猛地睁眼,双眸之中寒光迸射,冷冷说道“知道的太多做什么,是为取死之道!”
陈萍萍笑了,想到日前费介利用特殊渠道,传来的那个让他震撼的消息。他笑得越发开心。
他将双手拢在袖中,看着窗外隐约透射来的阳光。喃喃道“有些事情是我们知道的太晚,可有些事情陛下是想做的太晚。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动得了范闲。”
庆帝双手负在身后,指掌紧紧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往复几次之后,才淡然说道“那人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而老五也未必能够时时刻刻守在安之的身边。”
“是,陛下说的没错。那位迟早会离开,而老五也经常会行踪不定。但是老奴还是要提醒,或者说禀告陛下…”
陈萍萍伸手缓缓整了整衣襟,神情郑重的说道“老奴可以项上人头担保,现如今普天之下,除了那位陈先生,范闲已再无敌手!所以老奴想请陛下再仔细想一想,能做出一些适当的改变。”
听闻此言庆帝神情骤变,沉寂了许久之后,他没有厉声呵斥陈萍萍,怪责其言语无忌以下犯上,更没有就此暴怒。
眼中那一抹极力掩藏的震惊消逝之后,转而化作了一缕奇异之芒。庆帝低声喃喃道“当今世间有朕,有叶流云,还有那复原的四顾剑。你这老狗却说范闲可以横行天下,无敌于世间?这是多么荒唐可笑的言辞!”
“可朕了解你,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不会来跟朕摊牌,更不会把安之的底细说出来。你这是确定了安之已是真无敌!”
片刻之后,庆帝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沉闷压抑,也又有了丝丝泄气的意味。
“范闲…安之,还真是好运道!年纪轻轻能有这般成就,真不愧是我老李家的种!”
此言落罢,庆帝转身大步回到高榻坐下。伸手摸向案几,将那里摆放的一杯,林婉儿刚刚沏好的滚烫茶水吞入腹中。
放下茶杯,庆帝似是再次平静下来。他端坐高榻的身形依旧笔挺,但却有了一丝根本掩饰不住的疲惫神态。
“陈萍萍,有些事心照不宣,想来你也明白。朕将你和婉儿叫到宫里来,就是要让安之来见朕,朕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若是他不能放弃那些所谓的仇怨,朕便不会再让他踏出皇宫一步。”
“老奴知道。”陈萍萍眉眼含笑,续道“但这只是陛下的计划,而世事无常总有变数,没有人能够算到一切的变化。”
庆帝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这是嘲讽陈萍萍,也是在嘲讽自己。
“这种明摆的手段能瞒得了谁?朕知道你肯定是想明白了,可你还是进宫了。”
“只不过你这老狗进宫,不是要送给朕制约安之的把柄,而是要在那小子之前来打前锋,向朕逼宫!”
“朕今日若不杀了你,便是示弱。那以后想再对他拿出皇帝的气势,或是父亲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