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你通过婚恋阶级跃迁的最后时间?等你年纪再大一点,没了现在的颜值,你就失去了这辈子唯一的机会。而我恰好这几年想结婚了,你应该觉得幸运。”
“何总。”顾衍桐的语言系统被Henry这番话刺激得短暂失灵,沉默片刻后才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对实现阶级跃迁的渴望超过了我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欲?”
Henry这时笑了下,笑容里充满轻蔑:“靠自己,你会变有钱吗?你难道想靠充电宝财富自由?”
顾衍桐直直望着Henry,一字一顿道:“我只是觉得,就算我要选一个有钱人嫁了,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顾衍桐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酒吧。
男人还坐在原处,手心里握着一杯酒,指甲盖快要握出血印。
顾衍桐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短短24小时内,她经历了太多的事,这会儿全身都像是散了架。
她闭上眼。
Henry那些把她当作商品估价的话之所以可以给她带来冲击与伤害,是因为她打从心底明白这些话没“错”。
不过这会儿顾衍桐想的却是另外的事——她似乎要比从小到大任何一个时刻,都更理解她爸爸了。
顾衍桐从小都很难跟爸爸亲近,也从不知道爸爸在工作上的事。是近些年来跟妈妈闲聊,她才慢慢知道爸爸因为性格原因在单位屡屡碰壁,导致原本好学历好背景,却在最该出来的那几年,因为跟领导屡屡冲突的人际关系问题没法出头。
直接转折点是有个大领导的孩子在学校里打人致伤残,顾电在处理的时候丝毫没留情面,而且还一直资助那个被霸凌致残的贫困生到大学毕业,这种做法不仅驳了领导的面子,也直接断送了顾电的前程。
顾衍桐从前不觉得自己跟爸爸像,但她现在忽然想通了,她之所以会在跟任时也的这段关系里这般要强,会如此忍受不了Henry话里话外的贬低与打压,会从内到外时不时表现出那叫人讨厌的自命不凡——
统统是因为,她在某种程度上跟爸爸一样,长了一身不合时宜的“硬骨头”,所坚持的“光明磊落”的底线,不能为任何利益让步。
可她竟还曾有一刻幻想,跟任时也在一起,她就能得到“拯救”。
她从不认为“嫁入豪门”本身同“光明磊落”有什么冲突,但在世俗框架下,她所缺乏的物质基础根本是个无解的难题,而她,做不到用“谄媚逢迎”去弥补这段天堑般的差距。
于是现在的她只感到后怕,为自己在面对那叫作“豪门美梦”的深渊时,差一点就选择妥协的软弱感到后怕。
顾衍桐回到家已经一点了。
刘珺不在家,她给妈妈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简单洗漱后,把自己扔上了床。
*
任时也回长旰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准备迎接任大胜的狂风暴雨。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没有见到任大胜。
桑叔从机场接他回家,到家后才对他说:“任总昨天被带走了。”
任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桑叔对他说:“我只知道,任总在一家P2P公司投资了很多钱,那家老板跑路了。”
任时也并没想过,这有可能是任大胜专门为他演的一出戏。
资管新规会在一年后正式推出,而2017年,正是大量P2P公司宣布违约,或者创始人直接跑路的年份。
所以任时也直接相信了,任大胜因为投资失误债务缠身。并且还吃了官司。
男生那些回长旰前准备的说辞彻底没了用武之地,他开始忙碌应对铺天盖地到律所找任大胜扯皮的人跟事,舅舅舅妈也在知道这件事后,在谢氏集团放出风声来,抨击任大胜跟任时也这对父子影响了集团声誉,还提出要谢嘉萍退出董事会。
所以在两年后,任时也得知任大胜只是顺水推舟,专门为他设计了这一场兵荒马乱之时,他一度分不清任大胜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任时也本就是个厌恶“阴谋”的人,他从谢嘉萍身上继承来的理想主义基因时常让他在看到谢家那些烂人烂事时感到格格不入。
在被自己的亲爸爸摆了一道后,他开始更加厌恶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径。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是他的亲爹。而他的血液里很可能也流淌着同样的血。
任时也有时会想,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顾衍桐。
女孩身上总是似有所无流露出的那种对全天下都满不在乎的劲儿,有时候可以看出是刻意为之,刻意不去迎合,但那种有棱有角的性格状态,却总让他感到舒适与“安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安全”这个词,这个马斯洛需求体系下,仅仅高于生理需求的词汇。
顾衍桐对他而言,就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根基。
但他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