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桐听见陈萱玲的话，抬眸望向任时也。
任时也原本笑靥如花，这时状似不经意地一扭眼，接住了顾衍桐硬邦邦看过来的目光，眼底的笑容玩味又挑衅。
陈萱玲大约是察觉到两人之间玄妙而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更知道两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便道：“小顾，你挨着任总坐吧。”
就在这时，刘宝波走进了会议室。
陈萱玲继续介绍道：“任总，这位是刘总，我们赛水的social担当，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什么……什么社牛，对吧？”
陈萱玲望向刘宝波道，“来，刘总坐我旁边，看给我们刘总忙的，都瘦了，也没时间亲自陪任总逛故宫，我来替我们刘总赔个不是。”
面对陈萱玲强大全开的气场，任时也自如地回应着：“是陈总领导有方，才有顾总这样的得力干将。就是叫美女受累陪我逛，我的不是，改天一定请两位美女喝酒。”
陈萱玲立刻道：“那必须的！”
刘宝波脸色这时有些不好，因为身边这二位话里话外都在指责那天故宫他没亲自去而只派了个实习生。
他这时站起身，隔着大半张桌子，往任时也面前递了一张名片：“任总年轻有为，要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波哥。我看任总原来在上海念的本科，我也在上海工作了很多年，最近才来北京，所以不敢给任总当导游。主要吧，是咱也没啥可看的，陪玩当然还得是美女上了！合作才看实力嘛。”
刘宝波动不了陈萱玲，又不能得罪客户，于是把被挤兑的怨气全撒在了顾衍桐身上，明着暗示顾衍桐靠的是性别优势，工作实力不行。
任时也只垂眸扫了眼桌上的名片，没有伸手去接，唇角勾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收名片，刘总可以给我发个邮件，最好附上简历，让我看看刘总的实力究竟多强。”
会议还没开始，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几个人的言语交锋就令会议室的气氛在冰火两重天之间来回摇摆。
陈萱玲看了顾衍桐一眼，顾衍桐当即会意，对任时也道：“任总，我们先开始路演吧。”说着关掉室内灯，调试好设备，把律衍科技的BP投射到了白墙上。
顾衍桐将激光笔递给任时也，任时也直勾勾看着女人。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任时也看到女人的神色礼貌疏离。但任时也却对着顾衍桐笑了下，丝毫不避讳对面另两人的目光。
“谢谢顾总。”任时也声调平稳，却似有若无地透着一股子散漫与恶趣味。
任时也接过激光笔，站到投影光里，开始陈述创业项目。
顾衍桐打开空白文档与访谈备忘录，进入工作状态，抬头望向男人。
尽管身处会议室，但抬眼便是男人修长有力的白皙指节，顾衍桐竟有些心猿意马。
这不是顾衍桐第一次见任时也穿全套西装，可此刻她眼前的成熟男人跟当年穿西装的那个大男孩显然不同。
男人身形高大，肩背宽阔，发型一丝不乱，干练中隐忍着一股禁欲。来回走动讲解的时候，皮鞋踩在亮到会反光的地板上，散发着属于成熟男性的桎梏与力量感。
这么多年过去，任时也五官几乎没有变化，脸庞轮廓却更加刚毅，眼神里闪烁的是不同于六年前的自信与从容。
男人语调沉稳，但带着极强的说服性与目的性，却不同于那些混迹商务场上的油头让人产生反感，自洽又自信。顾衍桐似乎能透过这一段表述看见那个当律师的任时也。
说实话，很有魅力。
顾衍桐也想起大二那年，任时也来她学校看的那场案例大赛。那时，她是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那个人。八年后，两人台上台下互换，也从分析别人的案例换成了投资与实战。
从研一实习开始，顾衍桐已经做了差不多六年的风险投资，六年下来，听过上千场路演。
她很明白，任时也是最讨投资人喜欢的那种创业者——
有能力、有学历、有家世，有专业技能、有行业积累，且表达沟通能力一流。
再加上AI行业正处在风口。
一场路演加上后续提问环节，进行得十分顺利。
路演结束后，任时也坐回顾衍桐身旁。
陈萱玲开口道：“行，那任总移步我的办公室，我们接着聊有关合作的事？”
但在场其他三人都没想到，任时也直接道：“叫上顾总吧。”
对面刘宝波的脸色瞬间黑下来。
任时也却看过去，勾唇笑道，“或者，让刘总挪步，咱们节省时间。”
陈萱玲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刘总，看来你今天没法做social担当了呀，人家任总选了老乡，怎么办？你先撤？”
刘宝波皮笑肉不笑地望了一眼任时也，又瞪了一眼顾衍桐，起身走了。
刘宝波走后，顾衍桐出去打印材料。回到会议室时听见陈萱玲笑道：“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