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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2)

这样一连过了几天,林原爱才对这里的生活有了实感。她确实是回来了,而且和筱原俊哉生活在一起。她原以为这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日子了。她这次回来,本只期望再见他一面,尽管那也是奢望,她几乎是不抱期望的,只是抱着期望而已。不想却这样轻易地见到了他,还能安然地度过这几日。

她静静等待嵯峨野里起风暴。她以为她再次回到京都,上这嵯峨野里来,十御家肯定不会坐视和容忍的。上一次,她连一夜也没能过过去。而今,他们要如何对待她呢?但这几日里,她没有见到十御家,没有穷凶极恶的兴师问罪,甚至连一个旁人也不曾上门来,陪伴在她身侧的,只有筱原俊哉。她又不禁迷惘了,也许如筱原俊哉所说,十御家其实是并不在意她的。不管怎样,能陪他一天,也是好的。

筱原俊哉夜里也会带她出去散散步,林原爱这才发现平安宫是极广阔的,他们走过一个接一个的庭院,才隐约看见远处连绵的宫殿楼宇。林原爱便顿住脚步不愿再走,筱原俊哉也会意,牵着她的手往回走。林原爱看过去,原来清凉院已经是平安宫最偏的一隅了,后面便是山道。难怪平时不闻人声,因为若是来长和殿议事的,是绝不会经过清凉院的,清凉院又离长和殿极远,便是闲走,也难走到这里来。看清了位置,让林原爱放心了不少,筱原俊哉也告诉她,十御家和平安宫虽说都在嵯峨野中,但各家都在不同的山中,开车通行没什么,步行的话,只怕半天也难从一家走到另一家。就是这平安宫,从长和殿走到正门,也要半小时,离平安宫最近的是高山信介的别墅,沿着车道走,要走上两个多小时。其他家族就远得多了,若是出去散步,是不必担心遇见他们的,就是遇到了,也不用害怕,他们是不会为难她的。

听筱原俊哉这样说,林原爱才试着走出清凉院,到山里走走。果如筱原俊哉所说,她在山里转悠一天,也是一个人也看不见的,只偶尔有车在山道上飞驰而过,她小心避开就是了。剩下的,只有山里的宁静空旷。

白天她会挖一些春天的野菜,带回清凉院给筱原俊哉做菜,而后两个人坐在廊下,手捧着一碗清清淡淡的汤,夹一两口清炒或腌制的野菜,有时候添一小杯甜酒酿。

筱原俊哉去长和殿的时间,林原爱便在山野里漫步,一坐就是半天。她回想起以前的自己对于时间的紧张感,那种时时刻刻的忧虑,恐怕没有度过一天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吧。现在时间已经无关紧要,不存在浪费,也没有所谓挥霍。时间,已经成为不必在意的东西了。

林原爱觉得自己如今的状况,和丧家之犬也没有很大区别了吧。她曾经有过一样很想要得到的东西,对这个东西的渴望构成了她的全部心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认为那是唯一的光明,如果这唯一的光明消失,世界就会丧失全部色彩。然后有一天光明消失了。

她曾经决心,如果得不到这个东西,不如毁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和它相比,除它之外,她没有第二的渴望。它曾经是她的全部,她坚信她一定会走向它,哪怕这条路是狭窄的。但这条路就这样走到了尽头,掐灭了她所有的热情。她只能留在原地,承受着这个事实,无力反驳。

林原爱慢慢地回想,回想自己的意识觉醒之初,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在这片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清,看不清眼前的模样,空间的方位,分辨不了时间的流逝,人迹的往来,她只感受到自己,自己强烈的存在。她迫切地希望弄清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要做些什么。有人告诉她这片混沌的黑暗叫做世界,但是她心里隐隐感觉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身处于这样的世界让她感到不适。那些人继续告诉她,她的感觉是正确的,他们说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尽头,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充满了光明。她的心中立刻充满了渴望,对那个世界的向往,和对这个世界的厌憎。她相信自己的使命就是进入到那个世界里。

她开始全力地奔跑,向这个世界的尽头奔跑,全力以赴,义无反顾。经过长久的奔赴,她终于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她站在那里,果然,如她在最后的时间里所预感的、害怕的那样,那里并没有与另一个光明世界的接口,而仅仅只是这个世界的尽头,万丈深渊,一览无遗。

她感到无比的悲哀,那种悲哀,或可称为绝望。她知道她无路可走了。其实她已经预感过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局面。她站在深渊边,向下凝视,准备纵身一跃,如她多年来所决心的那样做。在下定决心后,她再次尝试购买飞往日本的机票,去见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挂念。

不管这张机票买得成买不成,她的决定都不会改变,因为她已走到绝路,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但她居然回来了,见到了他,似乎,还能再相处一段时间。濒临崩溃的精神,在他的身边,好像又暂时安定一些了,不再时刻叫嚣着逼着要她纵身一跃。原本空荡荡的胸膛里,又被塞进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触碰过这名为生活之物了。

似乎,自他们相识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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