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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里红(1 / 3)

“一百枚,灵石。”

云衣登台三年,听惯了流腔滑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

平静,低沉,冷淡,像孤星静海,像古松磐石,像泛黄画卷里折竹的夜雪。

她循声抬头,视线停在天字一号间牌额下,那个突兀挺立的素影。

束发戴冠,道袍白裾,仿若雪堆出来的人,放去云端也不为过,浑然不似风月场的浪子。明明隔着好些距离,男人执念般的目光却压迫而来,爱恨交加到极处反倒归为虚无,几乎要把她刺穿。

这个人,不在今夜的来宾名簿上。

沉思间,池幽用力掐了她一把,低声道:“傻了不成!该做什么还用我教?”

一百枚灵石,几乎相当于小宗门的全部积蓄,怎可用黄金衡量?

何况,这还是云衣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提前准备的应对计划全部失效,云衣定了定神:“阁主,他是谁?”

“寂尘道君江雪鸿,上清道宗的首席。”池幽有意激她,“怎么,我们云头牌还有应付不来的恩客?”

寻常阁款待过天下共主,击退过上古邪神,倒也不惧一个道士。管他身份如何尊贵,总归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进了天香院还不是任她戏耍?

云衣仍有犹豫:“仙风道骨的人跑来妖鬼老巢里消遣,你不怀疑有诈?”

“落花有意,何不顺水推舟?”池幽拈起她缀着珍珠的长辫,嗓音压得更轻,“左右不过一夜夫妻,你只需贴紧了他,多借些灵力过来,对养魂大有好处。”

说罢叹气:“你除了这副身子,还有什么可图的?若实在不愿,我便换其他丫头,可惜白白错过了一百灵石。”

云衣醒来时没有记忆,作为一缕寄身牡丹妖花的残魂,勉强依靠池阁主的血养玉苟延残喘,三年前才终于化为人形,却因妖丹残缺,只能依靠吸取精气为生。用池幽的话说,魂魄碎成这样,多半死相惨烈,不是遇上虐杀成性的,就是有深仇大恨不惜自毁神魂。

如今珍馐送到嘴边,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胜负欲一起,云衣再无顾忌,整衣理鬓,冲江雪鸿端端正正福身:“得道君青眼,云衣不胜感激。”

*

乾坤袋中的灵石不多不少,足足一百枚,当场现结。

且不论池阁主是如何打发走目瞪口呆的宾客,江雪鸿更顾不上什么月蚀夜的占卜,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缠上胳膊,易容术破了功,彻底失了神智,浑浑噩噩踏进了内院。

天香院坐北朝南,布置同寻常闺房并无差别,只墙边一丛红牡丹灼灼盛开,凌霜傲雪,流香四溢,显得妖冶异常。

随着“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涂着蔻丹的手轻轻推开,粉香扑面而来。

“劳烦江道君在屏风外稍候,容奴家沐浴更衣。”云衣松开手,照例去点烛灯,被人一把拽住。

肌肤相贴的触感真实,江雪鸿如过电般一松,却又赶忙抓得更紧:“别走。”

无月无灯,云衣只能看清他白得近乎透明的面颊,反射出发尾的暗蓝色泽。青年明明比她高出一截,不运功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滂沱无边的灵力,气场却好像低到了尘埃里。

“别走。”他重复。

云衣抽不开手:“奴家衣冠不整,只怕冒犯了道君。”

“不冒犯。”江雪鸿一字一顿道,“别走。”

夜色里,云衣眉梢微挑:外表看上去遗世独立,想不到这般黏人。

还怪可爱的。

手腕后知后觉传来酸痛,云衣将计就计,极为夸张嘶声:“疼。”

江雪鸿立刻松开手:“抱歉。”

上清道宗举足轻重的贵人同一介风尘女子道歉,云衣被他这反应逗乐了,难得起了兴致,直往他身上倒:“哎呦,道君下手这么重,奴家点不动灯了可怎么办?”

假戏矫揉造作,江雪鸿却异常配合,一手扶上纤腰,一手凌空画诀,敏锐又精准,火星过处无一遗漏,眨眼之间,屋内杂乱摆放的烛灯尽数亮起。

他轻擎着云衣的腕,问:“哪处疼?”

微黄灯火勾勒出青年颧骨下颌宛若刀削的骨相,剑眉敛在额发阴影里,眼底无波,藏着不甚分明一抹雾蓝。襟袖浸染霜雪之气,似比屋外寒天还要冷冽。

好一副谪仙皮囊,饶是见惯风月的头牌娘子也不由心跳微滞。

灯火团圆夜,没有比这再好的气氛。云衣几乎不假思索,螓首微扬,去贴那轮廓优美的唇。江雪鸿先她一步偏头,两痕胭脂便印在了下侧颌骨。

空气陡然凝固。

寻常阁享誉十洲,头牌娘子主动的吻居然被拒绝了?

被为她一掷千金的男人拒绝了?!

察觉出怀中人因羞愤而凌乱的心跳,江雪鸿忙又道:“抱歉。”

云衣气得浑身发抖,奈何不好发作,怨声道:“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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