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脚底鬼爪越聚越多,江雪鸿瞳孔染上同样的魔红,眼看就要被拖入黑暗泥沼,臂上陡然传来一阵碎石磨砺般的刮痛,杀欲戛然而止——
云衣有危险。
江雪鸿再不犹豫,以剑画符拟作极快的火诀,瞬息之间便斩破重重迷雾。
他将四枚镇魂珠收入乾坤袋,看向湖心不远处奄奄一息的少女:“鸿哥哥,黄泉路那么冷,你陪我好不好?”
江雪鸿收剑入鞘,隔空捧过她虚无透明的脸,眼底清风微澜:“我来了,别怕。”
幻象自然破碎。
*
上元之后不再落雪,却依旧天寒地冻。冷风艰难地推动积云,解救出几缕稀薄的阳光,把残雪渐消的屋瓦映照得一片斑驳。
云衣一从赏梅宴脱身,立马辞了池幽,扯着嫣梨去往街市。
“你说说,这嘉洲府是不是克我们啊?”嫣梨今日恰好摔了玉镯,听闻云衣的遭遇,不禁抱怨。
云衣深以为然:“确实邪门。”
早知道会被白谦那伪君子缠上好几日,她就应该装病不去。
嫣梨提醒道:“听说白六那座南园诡异得很,你能糊弄就糊弄,千万别一个人去。”
云衣点头:“那是自然。”
“你下回出门前应该让江道君算算吉凶,”嫣梨突发奇想,“据说上清道宗的卦可灵验了。”
红尘中人不知道宗地位,测字算卦,远比那些“一剑定北疆”的缥缈传闻来得实用。
江雪鸿自上元节后便没了声息,云衣淡笑:“也不知下回是什么时候。”
人心是最靠不住的,尤其是男人的心。他们对你好,是别有所图,一旦达成目的,便会潇洒抽身。
嫣梨拧了她一把:“少装洒脱,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晚是你头一回上釉里红。”
“那副灵力充沛的身子,想必姐姐见了也眼馋。”云衣脸上浮起一丝意犹未尽,“可惜人家瞧上的是我。”
“啧,脸皮够厚。”
江寂尘不过一时兴起破个俗戒,回头等人家玩腻了拂袖走人,有她叹气的。
二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市穿行,恰路过一户正在举行上梁典礼的店家。
焚香请神,诵读经文,这仪式据说沿袭自早已湮灭的上古巫族,却早已毫无古意。传闻巫族善舞,寻常阁内便有几页残卷。眼前祝舞古怪滑稽,云衣思及那些早已失落的舞谱,愈发惋惜。
自己这一缕微末残魂,恐怕也如那些舞谱一样容易消散吧。说是及时行乐,但怎么可能真不在意那些前世记忆?
嫣梨看出她的心事,提示道:“这么想知道前因后果,得空让江道君给你算算不就成了?下回务必省着点力气,别累坏了人家道君。”
云衣暗搡了她一把,心里却暗自记下了。
又行了一段,总算来到了首饰铺。绿鬓花颜的美娇娘一踏入,满室金碧都失了颜色。
掌柜老远便迎了上来:“什么风把二位娘子吹来了?”
嘉洲主城认识她的人多了去,云衣也不羞赧问:“这儿可有绿雪含芳簪?”
那簪子在她与江雪鸿撒气时失手弄碎,本不甚打紧,但可巧是今晚约见的某位大官人相赠,作为话旧情的必要物件,只能趁天色未晚,去集市现买支一模一样的。
“有的有的,姑娘里面请。”掌柜忙迎她进屋,“东边第三排那几样都是现做的,您看可有中意的?”
云衣扫过货架,凭着记忆拣出一支最相似的簪饰。
男人眼中,首饰从来只有红绿差异,虽然细节略有不同,多半也看不出来。
“就这个吧。”云衣懒得在这些闲事上浪费时间,随手把簪子插在鬓上,将牡丹花饰和银元一并丢去,“赏你的。”
银钱虽诱人,却不及秾花惑心。掌柜捧着牡丹,连声道谢:“多谢云娘子!”
美人大驾光临,店前人气都涨了不少。见她要走,旁边脂粉铺的小伙计忙吆喝道:“云姑娘要不再看看香粉?”
云衣侧身打量他,弯唇问:“香粉我院里多了去,你这儿有何特异之处?”
小伙计听不出她的挑逗之意,老实道:“这玉梅香粉是咱铺子里卖得最好的,独门配方绝无仅有,以往每回做出来不到三日就被抢光了,得亏是年头人少,否则今儿还不一定有货。”
无论他如何殷勤,云衣依旧游刃有余挑选着,东看西瞧许久才拣出一红一白两只粉盒,指尖分别蘸过,在手背擦出两道粉痕。
云衣伸出纤纤玉腕:“你闻闻,哪个更衬我?”
嗓音像春雪初融,酥进骨头里。小伙计的脸即刻红了:“都、都很衬。”
“离这么远怎么分得清楚?”云衣不依不饶,一双绯粉色的瞳孔微闪,说罢又往前送了送,软桃红的袖子微垂,“帮我看看嘛。”
粉香扑鼻醉人,玉肌触感